冯章意识到今日不能善了,悲愤地瞪着晏长风,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作孽,心里的悔恨几乎要将他自己淹了。
李琛大人终于捡回了体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冯章拱手,“冯大人,世子夫人,随我进宫面圣吧。”
晏长风是证人,也跟着一同进了宫。不过几乎不用她开口,御史大人那张义愤填膺的嘴堪比连环炮,噼里啪啦一通控诉,差点儿没给圣上气中风。
冯章是圣上的心腹,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肱骨,冯章的背叛,无异于当胸一剑背后一刀,将圣上扎得前后漏风。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勾结秦王贪污粮草,还把城防部署也出卖了,你要做甚!你要做甚!!”
冯章跪地磕头,“臣一时财迷心窍,但此事与秦王无关,是臣与宋国公世子夫人做的交易,臣甘愿认罪,还请圣上降罪!”
圣上冷笑,“这种时候还包庇别人呢,让秦王给朕滚来!”
晏长风觉得冯章并非忠于秦王,肯定是有把柄被捏住了,到底是什么把柄值得这样?
随后圣上又询问秦惠容。秦惠容也是咬死了跟秦王无关。
“圣上,臣妇与冯大人爱妾是手帕交,想趁着此次北征的机会联手敛财傍身,不怕圣上笑话,臣妇与夫君囊中羞涩,日子过得十分为难,夫君一心扑在军营,手里的钱有一半贴补了军用,臣妇也没什么赚钱的本事,甚至还被迫借了折子钱,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臣妇自知罪孽深重,恳请圣上降罪臣妇一人,莫要连带夫君以及宋国公府。”
晏长风属实是不理解,秦惠容这是何必?
秦惠容借折子钱的事吴循知道,圣上一问便知,理由听起来也合乎常理。
圣上心里开始犯嘀咕,莫非跟秦王真的无关?
不多时,秦王跪在了大殿之上,“儿臣见过父皇。”
圣上没让他起来,问:“是你许诺让冯章随军出征?”
秦王愣了一下,回:“父皇赎罪,儿臣是许诺过冯大人,但并非是随军出征,冯大人的夫人与我家王妃交好,前些日子来求我给他谋个赚钱的差事,说是俸禄不够用,臣就答应了他,只是还并未落实。”
圣上:“那宋国公世子夫人为何会说你会帮冯章争取随军出征?”
秦王疑惑地看向秦惠容,“这……儿臣不知,儿臣与宋国公是有私交,但与世子夫人并不相熟。”
秦惠容道:“圣上赎罪,臣妇确实是想拖父亲与秦王殿下走走关系,因为冯大人还有顾虑,臣妇便先许诺他好处。”
圣上将信将疑,可也挑不出什么破绽来。
晏长风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没人指正秦王,秦王就永远隐在幕后,甚至哪怕他们知道秦惠容是秦王的死士,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有太监通传:“魏国公夫人求见!”
殿上所有人皆是一愣,魏国公夫人?
魏国公夫人常年隐居,在众人心里,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是个早就让人遗忘的存在,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圣上宣见,“让她进来。”
晏长风用余光看去,魏国公夫人还是那副四大皆空的样子,神情寡淡地立在大殿之上。
“老妇见过圣上!”
“免礼赐座。”圣上对叛臣遗孀没什么好态度,只是念在她如今年事已高孤身一人的份上,给予一些礼遇。
魏国公夫人却懒得做表面功夫,直言道:“老妇今日来是告御状的,坐着不合适。”
圣上拧眉,心说她一个罪臣遗孀,不追究她的连罪就已经不错了,她居然还要告别人的状?“告御状?你要告谁的状?”
“这是老妇的供状,请圣上过目。”魏国公夫人将亲笔书写的供状交给陈公公。
陈公公将供状转交圣上,圣上只看了那么几行,脸色就变了。
魏国公夫人将魏国公的旧案翻了出来,她为魏国公诉冤,状告朝中一干老臣伪造罪证,陷害忠良,这其中就有冯章。
魏国公与先晋王穿一条裤子,给魏国公诉冤,就等于说圣上当年陷害晋王,这无疑是在掀圣上的逆鳞。m
“一派胡言!”圣上将供状甩到魏国公夫人面前,“当年魏国公勾结北疆各国,致使我朝边境连丢三城,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魏国公夫人不答,她看向冯章,问:“不知骥伏如今可还能模仿我夫君的笔迹?”
冯章浑身一僵,老夫人怎会知道?
老魏国公对冯章有知遇之恩,他觉得冯章是个武将的好料子,一直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冯章对魏国公以师父相称,亦师亦父,情同父子。
魏国公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冯章背叛,一如冯章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背叛师父。
当年晋王事败,余党为患,魏国公在朝中成了尴尬的存在,朝臣排挤,圣上提防。只怕他与晋王余党勾结,时刻想除之而后快。
冯章不甘心年纪轻轻前途尽毁,于是转而投靠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也就是现在的内阁首辅成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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