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附近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尸体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尚有余温的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不知是不是血味闻多了,裴修的喉间也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他微微闭气,下马问道洞口看守的官兵:“孙指挥使可在?”
官兵不认得他,“何人,报上名来!”
“户部郎中裴修,圣上亲派的收粮官。”裴修耐着性子回。
但这官兵不怎么会看眼色,或者说过于尽忠职守,公事公办道:“可有凭证?”
裴修刚从秦府暗牢里出来,身上没带凭证,亦没有任何耐心解释,他微微侧身让开,身后的陈岭跟葛天意会上前,一人一个,将两边的看守分别拖到了一边。
“你们干什……唔唔!”
裴修弯腰进入洞口,眼睛迫不及待地在只有昏黄光线的洞中四下寻找。洞内亦是血腥弥漫,还掺杂着火药味,闻几口喉间便灼热难耐,打斗声惨叫声回荡在洞中,恍惚间像进入了修罗场。
他拦下一个打斗中的官兵问:“孙指挥使在哪?可有看见一个瘦高的女子?”
这官兵一脸茫然的煞气,“你谁?”
裴修将他丢到一边,又抓来一个问同样的问题。这位好歹看出裴大人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指着右手边的方向说:“孙指挥使在那边,女,女子没见过……”
裴修丢下他,焦躁地往洞深处而去。
“阁主,”葛天在后面说,“夫人穿了男装,混进来很可能换上了看守的装束,干扰了身上的气味。”
裴修不做声,脚步飞快地往前走。这洞十分大,前半部分是生活场所,锅碗瓢盆衣裳被褥七零八乱地散在地上,过了这片区域后又是一道洞门,后面才是被他们百般隐藏起来的制造武器的场所。
甫一进入,就看见了让他瞳孔炸裂的场面。
不远处,孙令跟几个官兵正跟对面的矿山守卫对峙,对面的守卫约莫四五个人,像是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兵器库,肉眼可见地堆放了许多火药与震天雷。
被逼至绝境的守卫中,一人手里举着火把,一人绑架了一个穿守卫衣裳的人,另外两个举着刀,作出防御姿态。
“你们都退开!不然我炸了这里!”
被绑架的人正是刘三,他跟着矿山的守卫混进了这里,摸清了地形后,给随后攻打进来的官兵引路。但因为吃里扒外,险些被自己人祭了刀。
后来晏长风赶来救下了他,又被自己人误以为是潜伏在此的官兵,因此被抓住当作了人质。
孙令并不在意此人死活,他只关心那支火把,他悄悄对身边的弩箭手说:“不计代价射杀,务必不能让他们将火把丢到后面去。”
晏长风站在孙令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火把以及刘三的脖子,“孙大人,这个距离同时射杀几个人可以,但射击之间的空档足够他们丢火把,还有那个守卫虽然是这里的人,但他帮了我们,不该枉死,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让我试试。”
“夫人!”葛飞急了,“您不能去冒险!”
晏长风捂着嘴同他说:“不听话我让他罚你。”
葛飞:“罚我也不能让您冒险!”
孙令也觉得不妥,她知道晏长风是小裴大人的夫人,不敢叫她去冒险,“你出了意外,我不好跟小裴大人交代。”
晏长风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如果丢了火把,咱们一个也走不出去,我会保护自己,你们放心。”
“那我去!”葛飞自告奋勇。
“你去没用。”晏长风说,“你问问孙大人会为了你妥协吗?”
孙令咳嗽了一声。
葛飞懊恼又着急,可他眼下也没有好的法子。
没有时间犹豫,晏长风往前走了一步,朝对面充满戒备的人说:“我是晏长风,江南晏家的小姐,亦是此次收粮官裴大人的夫人,你抓我比抓他有用,我来换他如何?”
“你是个娘们儿?”对面的守卫明显不信。
晏长风抬头,露出脖子给他看,“我这么细皮嫩肉的,你有什么可怀疑的?”
举着火把的守卫仔细端详两眼,发现不光细皮嫩肉,还很好看,是脸上的灰遮掩了她的容貌,“你莫要耍花样!堂堂晏家小姐,裴大人的夫人,怎么会来换一个小杂碎?”
晏长风:“他是我表兄,家里就这一个独子,死了我没法交代,但他对朝廷没什么用,你挟持他不能保命。”
几个守卫开始犹豫,这个交换筹码对他们非常有利。
晏长风趁热打铁,“我们这位孙大人脾气可急,已经没了等待的耐心,你们最好快些作出决定。”
她说话时,弩箭手已经做好了射击之态,只消孙令一声令下,便会扣动弩机。
“好!”对面的守卫紧张得开始冒冷汗,“那你过来,别跟我们耍花样!”
晏长风展开胳膊,尽量降低危险性,她看似轻松的一步步走上前,精神却高度紧绷,心里一遍遍的演示着待会儿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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