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青不敢躲,茶碗应声摔裂在面前,茶水与碎瓷尽数飞溅在脸上,面具挡去了多半,但眼皮没有遮挡,被碎片划了几道口子。他眼角抽搐,咬牙忍了。
他虽然侥幸从德州府逃出来,但因此惹怒了上皇,还被怀疑跟二姐勾结。他有嘴也说不清,上次在北都他从二姐手里逃脱,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次也是一样的情形,姚启政跟李峰都死了,唯独他逃出来,多心如上皇,怎么能不怀疑他。
上皇的惩罚极为严苛,叛徒的下场就是被大卸八块,骨头喂狗,烂肉当肥料浇地,他自然不想死,因此不得已将黄炳忠出卖。
上皇得知各地的驿站都已经不安全,这才让押货车避开驿站,没想到还是出了事,这样的巧合,任是谁都不可能再相信。
“长青自知事情没办好,不敢替自己辩驳,但长青敢用性命发誓,从不曾出卖过上皇,晏长风是玄月阁主夫人,有玄月阁的势力,她要发现咱们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拿玄月阁来搪塞,我们已经掌握了玄月阁的动向,他们在商道上没有这样的实力。”盛明轩朝杨义掀了掀眼皮子,“带下去。”
晏长青叩地求饶:“上皇饶命!”
杨义站在晏长青眼前,“请吧主教大人。”
晏长青知道求情无用,只能先下去。走出屋子后,他朝站在外面的李副指挥眼神求助。
李副指挥正是李瑶娘,她如今颇受上皇重视,不求上皇原谅,只求免一死还是有希望的。
李瑶娘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待晏长青下去后,这才转身进屋。她半跪在地朝上皇拱手道:“上皇,晏长青尚有用处,咱们还得靠他联络西洋教皇,玄月阁或是晏家在海外都没有势力,上皇不妨让他出海,永不回来。”
盛明轩没有表态,问道:“北疆停火,无法牵制盛明宇,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李瑶娘稍加思索道:“即便北疆停火,短期内盛明宇也不敢擅自离开,西南那边牵制住季家也不成问题,此时江南是个软肋,咱们将兵力集中在此,占领江南再一举北上,北都城届时孤立无援,只能任凭宰割。”
所谓柿子就挑软的捏,太子不是打仗的料,打他易如反掌。
她的想法与盛明轩不谋而合。盛明轩道:“让晏长青即刻出海,咱们的武器火药折损不少,需要补给,你带重兵上岸,十日内务必占领江南。”
李瑶娘:“是,上皇!”
大军自松江府登陆,一路强攻,逼着东南军节节败退。东南军死伤惨重加之粮草短缺,境况甚为惨烈。
太子已经有三天没吃一口干的,饿得头晕眼花,胃里直冒酸水,他第不知道几百次后悔带兵出征,但凡有可能,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卷铺盖卷儿滚回北都去。
“霁清,粮草怎么还不运来?”他有气无力道,“我少吃一口没什么,兵将们不能挨饿受冻,江南虽暖,但阴冷潮湿,感受起来竟比北地还冷些。”
裴修的感受比他深,自从上次毒发,他的身体格外畏寒,兵营里缺粮少食,连炭火也不够用。仅有的一点炭火要紧着太子用,其余人的营帐里皆是寒冷刺骨。
他染了风寒,时不时掩口咳嗽几声,“太子殿下,周边城镇已经无粮草可征用。”
“什么!”太子听见这消息感觉更饿了,“那如何是好?”
裴修道:“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退到苏州府。”
太子听见退字就来气,他们接连失城,守住松江府是底线,若再退去江南,朝堂的脸,还有他的脸往哪里搁?
“必须死守松江府,霁清,你即刻去苏扬一带征粮。”
太子不擅长领兵打仗,偏自尊心又强,非要上阵,要不是他时常擅作主张,松江府也不至于这么快失手。
他要留下死守,无疑是强送人头。但裴修不会拦,他一路孙子似的配合,就是要让太子败在盛明轩手上。
“是,太子殿下,臣即刻就走。”
听闻裴修要走,宋瑞羡慕不已,“我就知道太子肯定不退,唉,兄弟们又不知道要折损多少。”看书喇
“我方最弱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再次强攻。”裴修意味深长道,“尽量保全自己。”
宋瑞看了他一眼,这话算是比较大胆了,保全自己意味着放弃太子,是不忠不义,也对不起自己的职责,可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听裴大人的。
太子,实在称不上是个明主,倘若他自己不行,能为他人考虑,倒也值得为他卖命,可分明是个无能又自私的东西,那么多兄弟的命都搭上了,实在不值得再为他牺牲。
他点了点头,“多谢裴大人提醒,如果有命,咱们日后再见吧。”
裴修前脚刚离开,噩梦一样的强攻便再次来袭,太子可能是饿急了眼,竟试图跟对方硬碰硬。东南军武器没有人家精良,吃的没人家饱,如此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开战不过一炷香,东南军就陷入了敌方的包围圈,死伤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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