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宗延的脸色逐渐灰白,理智上,他觉得她说得对。
“想要你还有你的家人生活如常,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晏长风抛出条件。
见于宗延那绝望的表情微微松动,她才道:“搬掉压在你头上的山,你于家就能高枕无忧,这个道理你该懂。”
“搬……”于宗延瞠目,开什么玩笑,白家那是说除掉就能除掉的吗?
“话尽于此,如何取舍在于掌柜。”晏长风不再多说,说多了可能适得其反,“饭菜趁热吃,甭管路如何走,都要填饱肚子不是。”
她说完起身离开屋子,吩咐胡掌柜好生照顾着。
“夫人,”葛天见她出来,上前耳语道,“黄炳忠方才见了白毅。”
晏长风脚步一顿。黄炳忠与白毅有牵连,证明白家当初也与盛明轩有往来。
当初晏长青得了个西洋主教的身份,说明与西洋人有利益交情,他凭此可以左右那些做海上贸易的商贾,白家必定逃不过。
盛明轩的余党有一部分还在海外,白家与黄炳忠依旧做着海上贸易,双方很可能还有牵连。如此说来,昌乐伯自以为是花钱请白家从海外引入疫病,实则有可能是被盛明宇的余党利用了。
盛明轩果真是个疯子,人死了也照样搅动风波。
“葛天,去查白家所有的出海货船。”
葛天应:“是,夫人。”
回到家里,晏长风给盛明宇写了封信,请示能否动浙直总督黄炳义。白家的船携带疫病顺利上岸,八成得了黄炳义相助。
去信第二日,黄炳忠主动登门拜访。
“听闻晏家主来了松江府,我特来拜访,不知可唐突?”
晏川行不是为了生意而来,并不想见生意场上的人,自然觉得唐突,但人家来都来了,他也不能说啥。
“巧了,我是来姑娘家做客的,不请自来,本身就很唐突,黄会长这问题可难倒我了。”晏川行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请你喝杯茶还是可以的,请吧。”
晏长风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前几日白得了黄会长的烧饼,说好了要请你吃饭,若不嫌弃就在家里吃吧。”
“求之不得。”黄炳忠笑,“似我这等单身汉,成日花钱吃人家做的,最想吃的就是家里的饭菜。”
喝了会儿茶,晏川行起身道:“黄会长见谅,我一时片刻不见外孙就想得要命,先失陪了。”
黄炳忠笑道:“理解,晏会长请便。”
晏川行走后,黄炳忠看向晏长风,“看来,晏家主已经打算让权了。”
晏长风笑而不答,“黄会长的会长做得好像很悠闲?”
黄炳忠失笑摇头,“身不由己,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晏长风意外,“黄会长有什么事能求到我头上?先说好了,官场上的事我可不掺合。”
黄炳忠听她如此说,越发觉得今日来对了,“晏东家,我可助你成为皇商。”
“助我,对黄会长好像没有什么直接性的好处啊。”晏长风装傻。
黄炳忠起身躬身行了大礼,“我兄弟二人之命皆系于晏东家手上,还望成全。”
“这是做甚?”晏长风忙起开,不受他这大礼,“我说了,官场上的事我做不得主,但我想,即将继位的太子殿下是个是非分明,赏罚也分明之人,谁的命该留,谁的不该留,他心中有数。”
黄炳忠得了这一句便定了心,“多谢晏东家提点。”
吃了这顿饭,黄炳忠便连夜去往嘉兴府的住所。浙直总督黄炳义此时身在海宁卫巡查。
“大哥,事情兜不住了。”
在自家住所,黄炳忠便有话直说,“白毅招惹了晏长风,恐怕惹祸上身,你我若想明哲保身,唯有主动合作,交代一切。”
黄炳义与黄炳忠一母所生,面相十分相似,皆是朴素宽厚,只不过他多年为官,多了几分刚正之气。
他宽眉一拧,“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漏了底?晏家那个姑娘不过是裴修的夫人,竟有这样大的能耐?”
“她有。”黄炳忠苦笑,“有些人啊生来就高人一筹,天资聪慧,家境殷实,是上天的宠儿,获得成功总比别人容易些,不需要像你我这样为了出人头地摸爬滚打,走遍弯路,好容易拼尽全力站在高点之上,回头看却已临近万丈深渊。”
黄炳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最近时常想,是否我们就该认命呢?”黄炳忠看向窗外,今日恰逢弦月,就好像他们兄弟俩永远无法圆满的人生,“我们费尽心机想要够天上的明月,为此不得不牺牲一些原则,可挖了坑就要填,一旦气运不好就满盘皆输,犹如赌命,值吗?”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往回想了。”黄炳义拍拍兄弟的肩膀,“白毅拿你与盛明轩的事威胁我,我不得不妥协,既然妥协了,就没有回头路,就算我们现在卖了白家帮助晏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若不如此,更不会有好下场。”黄炳忠回头看着大哥,“盛明轩的余党不过是强弩之末,早晚覆灭,我们何不顺天而为?若助新帝铲除余孽,就是将功补过,不求你继续为官,但求保住你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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