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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郡,一身儒袍的孔子七世孙孔慎看着手中刚刚送来的信,气的整个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更是剧烈抖动。
“岂有此理,暴秦,暴秦。”孔慎把信抓的死死的,双目通红。
“父亲。”一旁的孔慎儿子孔鲋,看到父亲的模样,有些担忧。
“你子义师伯,全家被处死,三族被抓,亲近学子亦无幸免。”孔慎神情痛苦的道。
始皇虽然下令,只追究子义等口出狂言、讽刺君上的人,但不代表只抓一个,连坐可是大秦的传统。
只不过,是放过了齐儒的其他人而已。
对于孔慎来说,子义死也就死了,他虽然伤心,但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但子义被抓,牵扯的人太多了。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子思之儒一系的,也就是孔慎这一系的。
子思名孔汲,孔子之孙,提倡“天人合一”,倡导“尊德性”和“道问学”,孔慎作为孔子七世孙,一直以子思之儒,正统之儒自居。
自古以来,道统之争,便是生死之争。
始皇这一下,直接把子思之儒彻底打入了尘埃,想要再次崛起,千难万难。
“这是要逼死我儒家正统吗?暴君。”孔慎怒骂。
骂完之后,孔慎强迫自己恢复冷静,随后拱手对着前来送信的人道:
“公羊兄,多谢你送来此消息和子义的绝笔信。”
孔慎感谢的这人,正是当初在东山学院,被姜妄赶出来的公羊地,公羊家的创始人。
子思之儒提倡天人合一,公羊地也是这一脉的,并且通过天人合一,研究出了自己的东西。
就因为公羊地研究出来的东西,才有后来的董仲舒。
只可惜,这么多年,因为姜妄的存在,公羊地入仕无路,授徒无门,犹如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大秦。
若不是有些好友接济,他都得饿死。
“慎公,如今是我子思一脉生死存亡之时,如之奈何。”公羊地满脸忧愁的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孔慎其实也有后手,孔慎通过自己的人脉,把叔孙通安排进了大秦朝堂,并且慢慢站稳脚跟。
叔孙通当年是孔慎的儿子孔鲋带回来的,名义上是孔鲋的弟子。
但知识却有很多都是孔慎教导的。
毕竟,孔鲋与叔孙通年纪才差十来岁而已。
“原以为可以在这大秦独善其身,让子思之学慢慢生根发芽,如今看来,难了。”孔慎也叹息了一声。
“慎公,君臣父子,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是遇到明君所为。
但慎公可记得当年孟子对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前后两句话,一个出自孔子的《论语·八佾》,一个出自孟子的《孟子·离娄章句下》。
公羊地是不喜欢孟子的,但现在却搬出了孟子的言论。
他在说完这些话后,双眼紧紧盯着孔慎。
但他的话,却激起了一旁孔鲋的共鸣。
“善,公羊兄所言极是。”孔鲋拍手称快。
孔慎虽然为人霸道,但不是傻子,他意识到公羊地可能参与到一些事情里去了。
见孔慎没说话,公羊地干脆开门见山:
“当年燕人高渐离,化名申长风,击筑刺杀秦始皇失败,导致济北大儒鲁失身死,一家被抓为城旦舂,现在还在日夜劳作。”
这句话,让孔慎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一旁的孔鲋也神色一沉。
鲁失的死,也是孔慎心中的痛。
鲁失虽然不是子思之儒,与孔慎却是好友,当年高渐离刺杀秦始皇,两人参与了进去。
因为这个,导致了李斯在整个济北、巨鹿、临淄掀起了腥风血雨。
为了平息这件事,也为了孔慎,鲁失选择了慷慨就义。
正应了孟子那句话: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那件事之后,齐地士商遭到了重创,孔慎业偃旗息鼓,隐姓埋名,打算换一种方式,把叔孙通送入了咸阳。
今日,公羊地把这件事再次提起,必然是了解了当年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孔慎问。
“慎公,长此以往,子思之儒将不复存在,此外,天下百姓苦秦久矣,就说那胶东之地,百姓日夜造船,无数百姓泣血,皆因那暴君和姜妄一己私利罢了。
此乃独夫,我公羊地愿意身先士卒,诛此独夫。”
公羊地直接挑明了,他现在是无路可走,没有其他的选择。
想要入仕,有姜妄一句话,直接把他的所有希望磨灭了。
想要教学,大秦禁止私学,并且齐儒是重点打压对象。
所以,公羊地没得选择,当有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思考再三,决定拼一次。
大丈夫,不五鼎烹,就要五鼎食。
“你要反秦?”孔慎问。
“暴秦为何不能反?我是为了天下黎民,当年慎公冒险联合鲁失,不也是为了天下不受暴秦之苦吗?”公羊地再次提起了当年的事情。
一次提起,可能是偶然,两次提起,那就是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公羊地,你什么意思?威胁吗?”孔鲋向前一步,双目逼视公羊地。
儒者,君子六艺皆通,更何况孔鲋是孔子八世孙,更是苦修这些,毕竟当年的孔子,就是武力过人。
见孔鲋有要拿下自己的意思,公羊地没有惧怕。
“慎公,公羊地没别的意思,只是认为你我二人应该为儒家做些事情,否则未来就没有孔子之儒,只有荀况之儒了。”说罢,公羊地双袖甩动,郑重稽首拜下。
最后这句话,直击孔慎的心头。
他一直都是孔子的维护者,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孔子之儒被荀况取代的。
“此事,我会考虑,今日就这样吧。”孔慎摆摆手,示意谢客。
公羊地闻言,也不再多说,只留下一句话。
“慎公,天下欲诛杀秦始皇者,不知凡几,而在咸阳城内,更是有人潜伏在其身边,我们不是一个人。”
说罢,公羊地便离开了。
待到公羊地离开,孔慎再也扛不住,一下坐了下来,脸色灰白,一脸疲惫。
子义的事情以及一系列子思一系弟子被抓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
“父亲…”孔鲋见到自己父亲的情况,不由有些担忧,自己父亲年纪太大了,毕竟这是与荀况同一时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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