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牧鸳鸳叫声十分凄厉,直喊得云媞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声音是、怕是……
她顾不上旁的,推开花嬷起身就跑出了房门。
一出门,冷风扑面而来,云媞被冲昏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这里是素来就颇受皇家尊崇的玉清观,又因李怀肃受命祈福,里里外外都应该早已戒严。
什么人敢潜进来对牧鸳鸳下手?
搞出这么大阵仗,可是不要命了?
牧鸳鸳尖叫呻、吟声不断,愈发地凄厉起来。云媞循着声音跑,只觉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撞得她心口剧痛。这一路都没碰到观里的道士,静得怕人。更衬得牧鸳鸳哭叫求援的声音愈发的凄厉。
云媞头脑疯转,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人敢在这里,在这个当口伤牧鸳鸳!
直到,空气中,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云媞一愣,猛地刹住脚。
恰在此时,牧鸳鸳似被捂住了嘴,竟发不出声音。
云媞失了方向,正在充楞间。
“求你,救、救……”
一只染着血的小手,吃力地扯住云媞裙角。
云媞悚然一惊,“你……你怎么了?”
眼前,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横卧这一道黑黝黝的人影,光不曾照到她身上,云媞什么都看不清。
身后,花嬷提着灯笼,喘息着跑近,“太子妃……慢、慢些……”
灯笼那点子微弱的光,照亮了躺在地上那个人的脸。
花嬷掩唇,惊叫出声,“这、这不是那牧小姐那个小丫鬟,叫桃花的?”
云媞也认了出来。
桃花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不知为何,她身上都湿透了,水正一滴滴地从她额角流下,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那声音,大得瘆人。
“这么冷的天儿,浑身湿透了还往外跑,你不要命了?”花嬷皱眉训斥道。
桃花张了张嘴,吃力地挤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个老嬷嬷嘴硬心软得很,好像她早就去了的外祖母,叫她想好好生亲近亲近。可惜,她没时间了……
桃花深吸一口气,只觉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肺里好像都生出了冰渣,又冷又痛。
来的人是太子妃,太好了……
小姐说过,太子妃是真心为她好的人。小姐相信她,她一定是好人……
桃花的眼神早就不聚焦了,只虚虚地看到云媞脸上,“太子妃,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云媞拧眉,“你家小姐她人呢?”
“那、那儿……”桃花吃力地抬起手,指着不远处一间不知供奉的是谁的偏殿。
殿门紧紧关着,里面点燃着烛火。
桃花:“快去,迟了……迟了就来不及……”
云媞没有答话。
花嬷解开自己身上外套的棉衣,要裹在桃花身上,“你能撑住吗?一起去。”
花嬷声音突然顿住。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抽出手,到灯笼下,被掌心鲜红的鲜血刺得眼睛发酸。
桃花声音响起:“奴婢、奴婢怕是不成了。”
云媞这才看见,小丫鬟纤细的后腰处晕出一大片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怪不得,那“滴答”声,响得刺耳。
唯有血,才发得出那般沉重的声响。
“是谁伤了你?为何、为何这般?”
桃花只觉浑身的力气一点一滴流逝,“是……白日里,捞小姐出水的那个人,奴婢不知什么来历。那人说、说奴婢是冲撞了贵人,合该落得这个下场……奴婢不怨,可、可是小姐……救她,求你,救她……”
她大大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好遗憾啊……
为奴为婢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盛京城。本来都和小姐说好了的,说好了一块去北边的贺城,还有南下,小姐也说了,她要学的本领也要一样教给桃花。
本来都定好了的,都定好了的……
桃花猛地睁大眼睛,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力气,她手指死死攥住云媞衣角,指尖抓破了上面绣着的穿云飞燕的翅膀,“太子妃,报仇……告诉小姐,为奴婢……报仇!”
云媞躬身,为桃花合上了眼睛。
什么人,居然敢在玉清观撒野?她必不会放过,必不会!
云媞看向花嬷:“传我的命令,去叫玄甲卫,围了这里,一个都不准走出去!”
花嬷离去。
云媞将刚才从地上拾起的尖锐小石子扣在手里,紧紧攥着,奔着那偏殿而去。
不管里面是什么人,不管他是什么人!要为她报仇,要叫他偿命!
倏地,偏殿内,一道人影立在门前。
云媞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她绷直指尖,蓄势待发。
就要奔着那人脑门儿去!
“云媞!不可!”
李怀肃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媞猛地一愣,却不曾放开手指。她眼眶热辣辣地有些发动,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尽量冷静,“李怀肃,你放开我。牧鸳鸳在里面,我妹妹她在里面!我要、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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