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房门被从外推开。
听得出来人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又缓缓使力开了门。可那一声轻响,还是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很远。
牧鸳鸳屏息,眼中泪水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所有人,都想她去死。
所有人!
“牧小姐,折腾了大半日,你也乏了吧?”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牧鸳鸳听出,那是太子妃身边那个得脸的丫鬟的声音。牧鸳鸳躲在一旁,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的茶盏里,正冒着袅袅白烟。
来福:“太子妃让奴婢给您送来安神的茶汤,您喝了,就快些歇下吧。太子妃说了,万事可都有她呢。”
“是吗?”牧鸳鸳用力地抹了一把眼底,强笑着走出,从来福手中接过了那个托盘,“放这儿吧,我就喝。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太子妃。”
来福张了张口,本还想多劝几句。
可看到牧鸳鸳没有多谈的意思,便只得离开。
看着来福小丫鬟身影去得远了,牧鸳鸳自衣袖中哆嗦着摸出那只木盒。
大伯娘葛氏虽疯了,提到这药,眼睛还是亮闪闪的。她把牧鸳鸳认成了自己的女儿牧云安,才肯一股脑儿都说出来。
“这可是好东西……绝世的好东西,闺女、闺女啊,你可得珍惜着点儿用。药劲儿大着呢,千万别过了……就算是一点点儿,研成齑粉,散在头发间,衣袖里,也够……嘻嘻……也够太子和你乐上一晚,往后再离不开你了……”
当真是好东西。
牧鸳鸳从木盒中捻起一颗药丸,用力地攥在掌心。
另一边,来福回禀云媞,“牧小姐眼睛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目下倒是还好,情绪也稳了下来。”
说完,小丫鬟自己都叹了口气。
这个牧小姐,真是太倒霉了。
就差那么一步,就能逃得出去,海阔天空了。
现在却被困在了玉清观里。不是她不相信自家小姐的能力,而是现在,太子、皇帝、牧家三方都聚集于此,自家小姐怕是一举一动都要遭人注目,偏生她的身份,又是个见不得光的……
见来福这样,云媞向花嬷,“嬷嬷老成,还是你去劝劝鸳鸳吧。”
刚才,花嬷建议让牧鸳鸳假死,往后顶着别人的身份,在沈家的庇护下活着。
云媞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需要细细筹谋。
云媞:“花嬷去了,也把刚才我的意思透露给她些许,看看她肯不肯舍得这个牧家小姐的身份。”
“是。”花嬷领命去了。
可不出片刻,老嬷嬷就趔趄着脚儿奔了回来,她压低着声音,“太子妃,不好了!那牧小姐不在屋子里头,窗户、窗户大开着呀!”
云媞猛地一怔,“糟了!”
从窗户翻出了太子妃在玉清观里的居所,牧鸳鸳深吸了好几口外面的冷气,要压住胸口起伏着的热意。
葛氏的药,不愧是她压箱底的好东西,疯了也不肯交出来。
只是那么一小颗,研磨成粉末,散在头发里,竟就叫人……这般难熬。
得快点、快点找到,不然她怕是……撑不住了。
正心绪缭乱间。
“牧……小姐,你、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玄水的声音,让牧鸳鸳通身一僵。
心脏重重向上撞在胸腔,一时间牧鸳鸳觉得呼吸都难。
她用力咬住嘴唇,慢慢回头。
只见夜色中,一盏橙黄色的风灯,被玄水修长的手指提住,正在风中飘飘摇摇。
摇曳的灯光,照亮男人冷峻的侧脸。
玄水眉眼生得干净,垂下睫羽看人时,平白便带着一抹慈悲的意味。
此时再看见玄水,牧鸳鸳只觉自己从前那点子小女儿的旖旎心思,显得格外遥远,又有些好笑。
她低下头,头上荷花发簪坠下的流苏,轻轻依傍在脸庞。
牧鸳鸳:“小道长,让开些吧。我……有些急事。”
玄水一滞,只觉牧鸳鸳声音中,有些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问。
一阵风过。
玄水眼睛猛地瞪大。
他闻到了牧鸳鸳身上那熟悉的香味。
这么浓郁的香味,她、她该是吃了多少啊!
玄水脸色瞬间沉下。刚才偏殿火起的时候,他是真的慌了,他还以为牧鸳鸳……真的如何如何了。一路奔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偏殿的火灭了后,他没瞧见牧鸳鸳人,刚松了口气,又听得牧家人闹到山门口。
他……他如今是想来找牧鸳鸳好生谈一谈,劝她熄了旁的心思,好生在观里做个女道士,师叔会护她周全。
却没想到……
整个玉清观上下忙乱成了这样!牧鸳鸳居然涂脂抹粉,还给自己用了那样的脏药!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去勾搭太子?!
玄水只觉自己为她着想的一番真心,全都错付了个干净!
他一言不发,退后几步,抬起衣袖掩住口鼻,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你爱怎样就怎样,只是别脏了玉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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