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听雪端着热水进来,见安与时已经起身,忙笑道:“想着姑娘也睡太久了,没想到都不用奴婢叫呢。”
安与时满脸惊喜:“昨夜我回来以后,青竹又帮我上了药吗?脚上已经大好了。”
“昨夜姑娘从东侧门回来,不就是云嬷嬷给姑娘上的药酒么?姑娘忘了?”
还没等安与时反应过来,青竹抱着炭盆进来,道:“女娘起来了就好,怕扰着女娘,炭火生好一会了,也没端进来。”
如今这天气,确实需要起炭盆,昨天用的都是汤婆子。
青竹又笑道:“女娘,还有一事,昨夜奴婢按照吩咐去了一趟忠勇侯府,那世子爷果真盛怒,连夜带人拦住安家两兄弟,打得连爬都爬不动了,后来还是被巡城的将士发现,才送回安家的。”
安与时深吸一口气,如此,应该能略微消停几天。
她又忍不住盯着自己的脚踝,还能闻到有些淡的药味,和药酒不同。
好得这般快,莫非是裴允给她用内力疏散过了?
既然内力那么好用,为何就是不肯教她呢。
她要求不高,不指望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只要能在关键时刻跑跑路,就心满意足了。
“青竹,你会功夫,能不能教我轻功?”
青竹被问懵了,问道:“女娘想学武艺?苦得很。”
安与时认真地很:“我知道,只是如今这情形,安家下回再出手,恐怕就是要命了,我若会轻功,关键时刻也能跑,不至于站在原地等死啊。”
“这倒是……”青竹恭敬行礼:“那,奴婢往后就多有得罪了。”
说是往后,实则也就过了一天,后腰和肩头的伤势才好了些,青竹就直接对安与时展开了训练。
要练轻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负重训练。
这个安与时也经历过,还算受得住。
练习跳跃能力和身体平衡,她也有些许心得,勉强跟得上。
就是这副身子太弱了些,基础太差,要想学有所成,绝非一日之功。
趁着这几日安家和高家都消停,安与时一有空便继续练习格斗术,还让青竹给找了几个马扎回来。
“女娘这功夫看着奇奇怪怪的,倒是挺新奇,不然,奴婢陪女娘过过招?”
安与时满头大汗,训练的动作并没有停歇,道:“我还在练身体,过招不急,倒是让你找各大后宅的妇人阴私病,到现在还没消息么?”
青竹垂下头,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能怎么说?
总不能当着安与时的面说:就以女娘你那点皮毛的医术,还是不要出去丢人了?万一出了岔子,非但不能赚到诊金,还得结仇?
反正,给青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
发现青竹神态不太对,安与时立马就要追问。
偏这时候袁管家走了来,笑呵呵的道:“女娘,将军准备进宫了,还请女娘先准备吧。”
这下,安与时才想起之前裴允说过要进宫之事。
匆匆洗漱换衣,要上马车之前,她忽然想起来那日和裴允在饭桌上夜谈,提起儿时那个小哥哥的事。
皇帝的年纪,和那个小少年是相仿的……
该不会是现在的皇帝隐瞒身份,然后杀回来夺了皇位,就为了某一天能洗刷当日大皇子的冤屈?
安与时脑子里如同一道惊雷劈过,她那日确实太大胆了,居然在裴允面前说‘先大皇子若是真的叛国,那就真是该死’这样的话……
知道裴允绝不会说出去,但她还是忍不住心惊。
看来有些大.大咧咧的习惯还是要改掉,毕竟这里皇权至上,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她能抗衡的。
裴允在马车上等了半天,长腿一伸,冲她伸出手:“愣什么?上来。”
安与时一把握住,借力蹬了上去。
“阿兄,见到皇帝……见到圣上,他会说什么?”
“害怕了?”
“有点。”安与时坦然承认:“怕万一不小心惹怒他,给你拖了后腿。”
裴允失笑:“不会,安心就是。”
安与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思一转,忽然想起原主儿时和那个小少年的相处。
犹记得,他们之间是有昵称的……
无忧?
安与时眼前一亮,好像就是无忧!
其实这也不是昵称,是那个小少年的字,好像和名字有关。
像她,她的名字寓意与时不晚,岁岁年年,小名就是年年。
这段记忆是只属于孟氏一族和大皇子一家的小秘密,照此说来,是可以找机会试一试的?
面见皇帝的场面,比安与时想象中还要更森严几分。
无数宫娥宦官安静侍奉在侧,禁军的布防紧密非凡,再加上巍峨的宫墙,辉煌的高屋大殿,太极殿外高耸壮硕的红柱上回旋盘绕的一条条金龙……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世人宣布,这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皇权,是何等的毋庸置疑!
她不敢自负,紧紧跟在裴允侧后方一米的位置,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也不知走到殿内何处,只知道地毯松软舒适,炭火也烧的旺,热气蒸腾着焚香四处游荡,精神竟又紧迫了一些。
是提神用的,但配比好像有些问题……
乍然又听得前面领路的太监在回话:“皇上,裴将军带着安家女娘来请安了。”
安与时悄悄抬眼飞速看过一遍,新帝的年纪果然对的上,那张脸,也神似记忆中的大皇子。
但无忧小时候长得并不像皇家人,难道是这些年长开了?
“末将参见皇上!”
“臣女安与时,参见皇上。”安与时也跟着请安,咬了咬下唇,加了一句:“恭祝皇上安宁无忧!”
‘无忧’两个字,她咬得有些重。
前面的裴允猛然回头盯着她,连带着龙椅上的司方峋,也愣了好一会。
安与时垂下眼睛,才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哈哈哈,好!”司方峋忽而大笑,像是龙颜大悦般的摆摆手:“安女娘可是孟氏血脉,承孟氏护国之恩,你在朕面前也不必这般拘谨,起来吧,赐座。”
下人们一顿忙活,安与时还在忐忑,却听司方峋又道:“定是你们在此拘着她了,都下去,朕要同她缅怀孟公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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