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年的时间,两鬓的白发已经蔓延整头,佝偻着瘦小的身子,双手紧攥站在寒风凌冽的土地上,不时探着身子张望着过往的车辆。
我仿佛被定身了一般,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心中五味杂陈的看着奶奶。
身后的青黛看出了我心底的犹豫,也明白我在担心着什么,便先我一步走了出去。
我转头看向青黛,她微微点头示意我先做一下心理准备,等到车门打开时,她便兴高采烈的扑到了父母的怀中。
站在原地的我,踌躇不前的握紧拳头看向大巴车窗外,幸福感爆棚的青黛一家,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而站在一旁的奶奶,眼神惆怅的看着幸福的一家,抬头想要再次确认,我却胆怯的躲在了京墨的身后。
我也不明白,现在的躲避奶奶视线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又或者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奶奶。
京墨稍显稚嫩的脸上带有疑惑的目光,扭头看着躲在他身后的我。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嘲笑我的怯弱。
就在这时,车门外传来了青黛问候奶奶的声音,我有些好奇的从京墨的身后探出脑袋,好似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窥视着他们。
“奶奶,天气这么冷,不用特地来接了。”
青黛的声音让眼底透露着失望的奶奶微微抬起了头,察觉到说话的人是眼前的苏青黛时,一股悲伤萦绕在她的身侧。
她强撑着笑容,缓缓地摆了摆手,声音黯然沉重地回答道:“不打紧,人老了,多出来走动走动,要不然在屋子里憋得慌。”
“奶奶,每次都能看到你在这里等赵娣,从春天等到了冬天,赵娣回来的话,我肯定会告诉您的。”
青黛的话,无一不是告诉奶奶,赵娣依旧没有回来。
枯涸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别处,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归于了沉默。
“好孩子,你能不能答应奶奶一件事。”
青黛并不是刻意刺激奶奶,只不过她明白,现在的赵娣还没有准备好。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因为自己的过错失去孙女的奶奶。
“奶奶,您说,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您的。”
青黛双手搀扶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孤寂悲伤的老人,慢慢俯下身子恭敬地站在她的身侧。
“等下次,你见到赵娣的时候,告诉她,奶奶不怪她了,她回来,奶奶给她包饺子,奶奶......奶奶想她了......”
老人原本铿锵有力的话语,随着最后几个字的吐露,声音愈变愈小,最后老人的声音已经接近哽咽,浑浊的泪珠缓缓落在青黛的衣襟上。
青黛的目光落在悲伤的老人身上,鼻尖不禁一酸,回头看向躲在京墨身后的眼含热泪赵娣,心中固然十分焦急,但是她知道哪怕自己现在拽着赵娣出来也无济于事。
她只能靠自己走出来,自己跨过心里的那条坎才能......
突然车厢内响起一阵东西碰撞的声音,在众人诧异、悲伤、无奈的情绪下,赵娣有些狼狈的从车门里摔了出来。
也许是察觉到眼前的氛围的空气中,透露出些许的尴尬。
赵娣赶忙从地上双手撑地爬起来,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尘,神态焦急的跑向奶奶的身边,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不可置信的奶奶。
“奶奶,我回来了。”
再次依偎在奶奶的怀中,回想奶奶刚刚说出的话语,我的内心充斥着满满的自责。
回看奶奶的面容,枯瘦的双手微微颤动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随着赵娣张开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那股无比真实的触感才让这位老人恍如梦醒一般,无比欢喜的抱紧怀中的孙女。
“奶奶,我也很想你。”
赵娣好似孩童撒娇一般,趴在奶奶的怀中不停的言语。
抬头再看眼前的奶奶,早已老泪纵横,不住的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触摸着赵娣的脸颊。
“回来,回来就好。”
青黛站在一旁,欣喜的眼神望向身旁的父母。
两人自豪的望向两人之间的青黛,三人不约而同地欣然一笑。
祖孙两人阔别一年的相见任务圆满结束,五人在这浓浓的幸福感中互相搀扶着走向青黛的家。
“爸妈,我去外边拔点葱。”
青黛在屋里待不到几分钟,便拉着我的手跑出了大门。
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喊,脸上不知何时蹭到的面粉,手上拿着外套不停的冲着已经走出去的青黛摇晃。
“青黛,你的外套,小心感冒了!”
青黛听到母亲的呼喊,悻悻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忘了穿外套。
有些犹豫,葱苗就在家外边,其实不用穿外套也行。
赵娣看出青黛不想跑回去的犹豫,转身大步跑到母亲身边,双手接过青黛的外套,又再次折返回来。
等到靠近青黛的身边时,赵娣一个甩手便把外套套在了青黛的身上。
俯下身子,细心的将外套的拉链拉起,嘴里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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