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变故让周围原本压抑的气氛忽然散开,我不禁有些感慨,多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着趁乱带着青黛回家,二大娘却满眼抱歉的朝我这边慢慢走来,
“赵娣。”
我原本想像刚刚那样跑开,却被身旁的青黛拉住,
等我想要挣开青黛的束缚跑掉时,二大娘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赵娣,二大娘,也不知道还能帮你做什么,以后有需要的话,就来二大娘家里,二大娘一直都欢迎你回家。”
我紧咬唇边,深深的埋着头,这样的我真的值得吗?
“这么晚了,跟二大娘回家好不好?”
恍惚间抬头,原本精干整洁的青丝,现在也是点点花白,
看得出二大娘来这里收拾了一番,却依然能发现她的发丝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光泽如缎,现在的发丝仿佛死掉的野草一般,
紫黑色的黑眼圈像是一块块污浊一般,让她的双眼显得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她缓缓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掌,想像之前一样摸摸我的头。
可是我知道,二大娘不像之前了,如果我像之前那样回到二大娘的家里,他肯定会一直跑到二大娘的家里闹事,
我不能再给二大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添麻烦了,我,我不能再回到二大娘的家里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我努力的张开来了已经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唇,有些冷血的说道,
“二大娘,我就先不去家里了,我在青黛家里挺好的,还有很多零食吃,再过不久我就要回到学校了。”
青黛有些震惊的看着我,她想不通为什么我要这样对待二大娘,
轻抚的手掌在我的额间停下,我强忍着泪水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大娘,
身旁的青黛有些焦急的想要张口,
“赵娣她,不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在我爹家一直忍饥挨饿,他们都把我当成赔钱货,二大娘,你一直都在可怜我,施舍我对不对?!”
【这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
“我起码在青黛的家里不会被施舍,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我能看电视,我能吃到泡面,我能做一个正常的孩子!”
【我到底在说什么,停下,停下,不要再说了!】
“赵娣!”
冷冷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青黛的双眼满是泪水,抽泣着看着眼前这个十分陌生的我,
“赵娣,你之前还在告诉我二大娘对你有多重要,你现在怎么能......”
冰冷的指尖搭上微微发烫的脸蛋,将嘴里的血液慢慢咽下,
【为什么这么苦】
没关系,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二大娘她没事就可以了,
“赵娣,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二大娘会一直等你回家。”
微微发酸的鼻尖,有些麻木的瞳孔中慢慢映现出这个待我如女儿的二大娘,落寞的转身,在二伯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朝家走去。
我没有解释,强撑着身子慢慢转身,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现在这个地方我还哪来的家啊。
“赵娣!”
青黛追到了我的面前,迫切的想要得到我的回答,有些湿润的呼气喷抚在我的脸庞上,
但是我并不没有抬头看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青黛我为什么这样做。
“赵娣,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意料之中的问题,可是我并没有答案回答。
大伯载着阿姨的车子从身旁呼啸而去,点点泥点沾染到了阎欣念送给我的新衣服上,
不知怎得,一股浓烈的悲伤疯狂席卷了我的全身,
视线逐渐模糊,看着衣服上的泥点,我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
当青黛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抱住了青黛,无声的哭泣着。
“赵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说,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已经很晚了,咱们先回家,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青黛伸手将我脸上的泪水擦掉,又弯腰捡起一些雪花放在纸巾上,
利用手掌的温度将它们慢慢融化,最后用那些湿润的纸巾轻轻擦拭衣服上的泥点,两人没有再谈论什么,
不多时,泥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青黛冻得通红的指尖,有些心疼的用双手握住,小心的朝她的手掌上哈气,
“赵娣,你有没有吃饱?我这里还有两块巧克力,咱们一人一个,”
她没有再问什么,随手从大红的棉袄口袋里拿出两个巧克力,将一颗放在我的手心里,
“青黛,如果我以后变成一个坏人的话,你会不会讨厌我?”
吃着微苦的巧克力,我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嘴里嚼着巧克力,仿佛这个问题有些难,半晌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回家吧。”
我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索性不再思考,双手插兜准备回家,
身后的青黛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向天空,
我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转头看去,她正呆呆地望着天空中慢慢飘落地雪花发呆,
昏暗的路灯,让原本平淡无奇的雪花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件件艺术品一般,晶莹剔透的宛若一片片水晶花瓣飘落凡间,
青黛呼着热气看着那一片片雪花,
“赵娣,如果你变成坏人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突然的回答令我猝不及防,阻止我?
“可是,我如果变得很强大呢?”
“如果你变得很坏还很强大的话,我会用我的生命阻止你继续变坏。”
雪花渐渐的簇拥在她的身上,昏黄灯光的照耀,让青黛的身上仿佛被一层白色的月光缠绕一般,
十分温暖的气场扑面而来,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黛的身侧,
那股能量仿佛在吸引着我不断靠近,让我忍不住想要触碰笼罩在那层柔光下的青黛,
“赵娣?赵娣,怎么了吗?”
她的声音让原本有些迷失的我,突然清醒,再次看向她的身侧,那些光已经不复存在了,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
“没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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