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言的笑慢慢隐去,敛起了双眼,锃亮的桌面倒映出他的倦容。
“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大老板有些失望?”
“谈不上失望,我念旧,但来上班也不是太久,如果有出得上力的肯定愿意出力,但若是老板自己都想放弃了,那我们就是做白用功了。”李千熏淡淡地笑道。
这时候孙正言站了起来,拿出纸杯接了两杯水,先拿了一杯放到李千熏面前,才坐回座位。
“听你这么说,似乎是你有什么想法,觉得能挽回局面?”
孙正言这句话跳跃得很快,李千熏其实有很多都不知道,只是左一条线索右一个消息拼凑出的轮廓而已。
她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
“除了与昌隆的竞争,公司还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与昌隆的竞争,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孙正言到底是个久经商场的人,办公桌前,与谁谈话都习惯性地掌控主动权。
他精准地从李千熏的话里抓住了重点。
这小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想法的,不管酒店以后打算怎么样,他现在也有兴趣想听一听她有什么见解。
“孙总高看我了,昌隆的事我没怎么上心,我并不了解这家酒店,只是从他们请黑道上的人来找我们麻烦,而蚕食客源的做法,由此猜测这家老板可能黑手不少。”
“嗯。”孙正言点头听得认真。
“但万事都有其克制之道,历来白怕黑,而黑怕见光。那么,利用这一点,让柳熊的人把与昌隆的交易说出来,我们拿录音做第一阶梯的诉讼,同时利用媒体宣传制造舆论,我们是无辜的受害方,舆论自然会倾倒性压向昌隆。”
只可惜李千熏并没有手机,若换成以前,那天打姜成时,她就会录下他透露是昌隆指使的真相了。
孙正言听言赞许地点点头,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与惊讶。
这种点子从李千熏一个16岁少女脑中想出来,的确是不简单,但于他这种征战商场几十年的人,若是没想到过,那还真是白白驰骋于商场了。
“这样一来,不管是昌隆还是柳熊等黑帮组织,都会受到官方和民方等多方面的关注,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此道,如此不就一劳永逸地杜绝了昌隆再下黑手的机会,自然也打破他垄断市场的幻想,但凡他们昌隆有点硬实力,又何需伸这样的黑手走歪道来取胜,砍了他的黑爪子,他剩下的也就是一堆暴露在天光下的劣势了。”
一口气说完,李千熏端起孙正言倒的水喝了口。
听完这些,孙正言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和煦的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欣赏与讶异出来。
“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在我们酒店当一个服务员。”他开怀了大笑了好几声,可随即,他脸上的笑渐渐被惋惜与遗憾代替。
“你猜的没错,昌隆的黑手,我没怕过。我怕的,是我自己。”
“自己?”
“没错,所有的人提起鼎盛,想到的闪光点都是历史悠久的城市建标,屹立不倒的老牌企业,稳定的客源,高占比的回头,高粘性的客户,这些年,我也沉浸在这种荣誉中,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自己找对了经营方式,我坚持用诚心对待客户,固守着多年前的市场营销理论,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这我一直引以为自豪的优势,却不知不觉中成了鼎盛最大的隐患。”
孙正言脸上尽是唏嘘惋惜之色。
“虽然这几年鼎盛生意看着仍然红火,但盈利涨幅已经完全不如五年前,收益幅比明显下跌。当真是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这问题,李千熏也看出来了。
说直白点,就是孙正言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没有随时地变通思维迎合日新月异的市场。
社会生产力在变,市场经济就会变,那么民众消费心理也就会起变化。
由此引起的市场自然是千变万化了。
不积极地更换营销理论,抱着以往的成绩,固守在以前辉煌的阴影中坚持着所谓初衷,结果却被这时刻进步的时代无情地淘汰。
“但能发现问题,不就是个好现象吗?”李千熏问道。
不明白孙正言既然已经找到了关键点,为什么还这么低迷,二十年的心血,见证了一路的辉煌,却看着它在最后陨落,不可能没有不甘心。
那又为何轻易放弃?
“但发现得不及时,又有什么用呢?”
似乎忘记了眼前坐着的是他的一位员工,孙正言丝毫不避讳地叹了口气,道。
“发现得了问题,不代表就能很好的解决问题。这个时候再改革运营,势必要大量资金,衍真脑子活络,但他不喜欢经营酒店,我以前想开连锁,想找他帮忙,但他一开始就不想继承我的事业,我不想勉强他,可以我这个只能发挥点余热的老家伙,就是加再大的劲,鼎盛也没法再找回以前的鼎盛之期了。”
衍真?
看来真没猜错,之前走出办公室的那个年轻男人,果真是大老板的儿子孙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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