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知道赵林说的没错,要是任由他任性而为,他的战友无一人可活。
在营地里受到欢迎的刘备有点飘。
“求实,我以真心待人,众人无不欢悦臣服,你布置的安保工作有点太苛刻,我时常感觉脱离大众了。”
冷冽的寒风阻挡不住士卒们的热情,在各级将校的约束下,他们从帐篷里露出一颗颗的脑袋,打量着这个敢孤身犯险的大司马。
傅干说:“劳苦大众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会知恩图报。可天下不全是劳苦大众。还有众多读书知义之人。他们受别人厚恩在前,得你恩养在后,心中思量的乃是报旧主恩情,事成后再殉你恩情,这是一类人。还有的人则是理念不合,你的恩情在高,也无法收买的。”
历史上的费祎就是被曹魏的降将郭修刺杀的。
刘禅给郭修的地位也不低,任命他为左将军。相比他在曹魏的中郎一职,可谓是一步登天。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费祎仍是被刺杀了。
傅干给刘备做安保工作,目的就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刘备说的远离群众,那是不可避免的。
为了安抚这些人不安的情绪,在夜里零下的温度里,来到高台之上,端坐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注视到他。
赵林大受感动,亲自带人为刘备取来柴火,点燃御寒。
注意到降军中一部分士卒连基本的御寒衣物都没有,刘备低声对亲卫说几句。
亲卫去一会,很快回来。
回来时,身后跟数十人,人人背一包棉衣。
赵林等数名降将以为刘备怕冷,让人带过来一些御寒的衣物。
心里不由对刘备的观感降低一些。
与皇甫嵩相比,无法做的与士卒同甘共苦。
赵林等四人纷纷让开,为亲卫提供落脚的地方。
等亲卫把衣服放到高台后,刘备招手示意赵林过来:“赵司马,这里有五十多套棉衣,你把它们发给那些体寒身弱的士兵。衣物不多,是因为我出营之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等回大营,诸位的棉衣都有。”
此言一出,让赵林羞愧难当,刘备一心一意为他们着想,他却质疑刘备不能与士卒同甘共苦。
“多谢大司马厚爱,我等儿郎,愿为大司马效死。”
刘备想上前搀扶起赵林,被傅干拦住。
无奈的刘备只能让赵云把人扶起来,笑着说:“说这些话做什么,快去把东西发下去,让将士们不至于在受苦挨冻。”
赵林带着数人把高台上的棉衣拿下去,亲自为那些身体虚寒的士卒分发。
期间还有人为争夺棉衣,发生剧烈的争吵。
赵林冻得发紫的脸庞上,露出怒容,大声呵斥:“在冷的冻脸的夜里,大司马手脚冻得都僵硬,却不考虑自己。反而为你们这些命不值几个钱的糙汉子,把宝贵的御寒衣物给送过来,你们还要为这点御寒衣物发生争执,不觉得羞愧吗?”
在赵林的呵斥下,争抢的士卒讪讪的松开手。
赵林指着高台上的刘备:“你们瞧瞧,大司马是不是在陪着你们。尔等谁身体健康,谁有伤病,我岂能不知。就算我不知,如果我没有秉公办事,你们都可以去找大司马告状,我不拦着。”
那些士卒望见刘备在火光下,冷的发青的脸,羞愧的低下头,后退一步,不再争抢这些御寒的棉衣。
最终赵林把棉衣大部分都发给伤病的士卒。
在棉衣的攻势下,士卒们的戒心大部分都放了下来。
众士卒不管分到没分到棉衣,都对刘备感激不已。
剩下最后一套棉衣,赵林把他给了想要找刘备报仇的那名士卒。
“你的事情我知道,你兄长昨日死于骑马的践踏之下。你要报仇,我能理解。不过你要想明白了,你家两兄弟为何来军营当兵,你心里也有数。要是大司马死了,我想像你这般的家庭以后会更加艰难。好之为之。”
士卒拿着棉衣的手有点抖,他与哥哥因家里贫苦,父母先后饿死,正好遇到政府招兵。
才无奈出来当兵的,他兄长经常笑着给他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要是哪天战死,不要为他难受,也不要盲目去报仇。
努力的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要是能成家立业更好,要是不能也无大碍。毕竟现在活得每一天都是赚的。
可他不甘心啊,他兄长昨天死的原因,是为了救他导致的。因此他才放不下心魔。执意寻找一个仇恨的主体。
在刘备的怀柔攻势下,他连迁怒都做不到了。想到昨日在铁蹄下,吓傻的自己,他只能抱着棉衣无力的痛哭。
赵林怜悯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别记着你那虚无缥缈的仇恨了。你兄长活着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带着他的理想努力的活着,每年到他的坟墓前,给他说一下你这些年不管是苦还是甜的生活。”
那么士卒最终变成嚎啕大哭,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赵林上前一步,抱他一下,轻声说:“哭吧,哭出来总是好些的。你要记住,你有一个好兄长,与我一样,有一个好兄长。为了他们的理想,你我都需要向前走。”
抹干眼泪,士卒说:“我不再当兵了。”
赵林一愣,随后说:“大司马刚才与我说了,对大家的何去何从,不强求。等回到大营后,如果想离开军队,每人发一些盘缠,可以回自己的家乡。你籍贯上写的家乡是陕县,听我一句劝,往西走。在大司马治下,能活得更好。等你成亲生子,别忘了给你兄长过继一名孩子。”
安抚完士卒后,赵林来到刘备身旁,继续替刘备站岗执勤。他不敢保证这支队伍里是否还有与刚才士兵一样的人。
对于赵林与那名士兵长时间的交谈,傅干注意到了,询问赵林情况。
赵林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察觉到他为难的神色,刘备大致猜出一些门路。
“赵司马,给那名士卒一些钱财,作为补助。别告诉他是我给的,以免让他以为我是在挟恩图报。”
今天的遭遇让赵林觉得他麾下的这些士卒才算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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