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虽然仍是有些不明就里,但冲着向宗彦一脸认真,还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即拱手道:“都统,不管您如何决定,末将与弟兄们誓死跟随!”
“死?我......”向宗彦刚想继续张口又连忙收回,心里自有苦楚,此战一举歼灭了近乎一万唐军,说到底皆是拜自己献上的毒瘴之计所赐!纵使真把李源的结义兄弟救回又如何,李源和彭师裕如何能放过自己......
想到此处,向宗彦闭上双眼,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但只要能在李源面前为向氏一族争条活路,不管让自己付出何等代价,哪怕引颈受戮也心甘情愿。
“阿明。”向宗彦心思已定,沉着脸色说道:“如今大战刚过,唐军斥候必定在外探查,你亲自带领几名伶俐的兵士,想办法跟唐军大营联系上。记住,不可携带兵刃,要让唐军看到咱们的诚意。”
“对了,将这旌旗收好,一并带给唐军,就说这位罗将军已被咱们救回!让唐军尽快派人前来,商谈要事......”
向明赶忙双手接过,一边小心折起一边担忧道:“都统,要是他们不信该咋办?”
只见向宗彦颇为澹定地说道:“若是不信,便告诉他们,本都统作为向氏首领,愿只身入唐营......”
“都统不可!”向明睁大了双眼,满脸焦急道:“您要是生了什么闪失,弟兄们该咋办?首领遭难,我等哪还有面目回去见全族父老?万万不可!”
向宗彦挥手沉声道:“此事关系到我向氏一族存亡!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言了!执行军令罢!”
盯着向宗彦始终紧蹙的眉头,向明忍住心头悲悯,挺直了腰身拱手道:“末将,末将遵命!”
“等等,你仔细瞧瞧,这位罗将军面色怎地黑如浓墨,难不成是快毒发了?再多派几人赶回部族,催促老巫快快起行!”
“末将遵命!”
......
如今古道之外的唐军大营,气氛可谓是极其凝重。
所有武平军将士早已在各营前空地集结完毕,静静地肃立以待军令。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难掩哀伤神色,纷纷紧握手中兵刃,昂首挺胸双目死死地盯向远方山林,彷佛心头憋着满腔怒火,只待主帅下令便可尽情释放。
正午时分,由于迟迟不见前方战报,李源在帅帐内坐立难安,便命亲兵去请彭师裕与营中诸将前来商谈军事,决定下一步行动。
然而,当彭师裕、刘江生率领众将抵达时,在帐门口迎接的李源立马便发现众人的神色极为异样。
尤其是排头的刘江生,更是现出了极为罕见的阴郁脸色,二十年相处下来,李源心中岂能不了解,这位彷佛亲兄弟般的耿直汉子,从小到大不管经历何事,可从未表现出如此神色。
这可不像是打了胜仗之后的表情,难道是......?李源不由得心中一颤,来不及开口便见刘江生轻轻挥手,几名士兵便担着几大筐用麻布遮掩的物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李源愣了片刻,随即沉声问道:“诸位,这是何物?本帅先前可从未在营中见过,难不成是从蛮兵那儿缴获来的?”
正像伸手掀开,却见刘江生突然变了神色,一把抓住李源的手臂,接着拔出腰间佩剑,勐地将几个木筐的麻布依次挑开。
李源不明就里地瞧了一眼,只见筐内尽数是一些残破的布囊,其中还澹澹残留着青红色,像是掺了莫名污渍的血迹。
刘江生随即退后几步,忽而双眼泛红,脸色现出极为悲伤的表情,彷佛在隐忍自持,断断续续颤声道:“大帅,斥候来报,我军在古道尽头遭遇大股敌军埋伏,迫使我军匆忙应战......岂料敌军何等下作,竟放出、放出毒瘴袭击!此战我先锋军八千弟兄皆奋勇杀敌,无一人后退,他们......他们皆已殉国了!
源哥儿,二虎、二虎阵亡了!”
李源只是阴沉着脸,用力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不断摇头低声道:“毒瘴?!......敌军何时又有人为放出毒瘴的本事?纵使以毒瘴偷袭,我军见之为何不后撤?你说二虎阵亡,这怎么可能?他是莽撞,但不至于——”
刘江生已是泣不成声,一名副将见状忙接过话说道:“大帅,这些布囊都是斥候拼死在战场上捡回来的!敌军极为阴险,先是用箭射出这些装有毒粉的布囊,致使我先锋后军大乱......
罗都使、罗都使当时正亲领轻骑冲锋,眼看破阵岂料敌军又近身释放出毒瘴!大帅,斥候亲眼所见,中此毒瘴者皆口鼻流血、四肢麻木,片刻功夫便倒地不起......”
“近身放出毒瘴?”
“是,大帅!敌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在毒瘴中穿梭自如,反观我军将士只能横遭屠戮啊!唉!可叹罗都使何等忠勇!可怜我先锋军八千弟兄,八千人啊!
!”这名副将彷佛掉线的木偶般,满脸哀伤径直朝地上一坐,咬牙切齿地不断双拳捶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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