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弘冀心中惊喜的同时也自尴尬,因为自己知道,此次能够成功识破胡则图谋,拯救大军危亡,皆赖面前智谋果决的李源,以及心思缜密的老将傅宏,自己只不过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碰巧怀疑城南库房有异样罢了,若非李源深夜前来提醒,他李弘冀恐怕此时已葬身于熊熊烈火当中了。
诚然,这回李源与众将把这么一个泼天功劳归于自己,李弘冀自是乐得接受,但又忽而清醒过来,蓦然想到以李源向来的精明,此人是绝对不会无事献殷勤的,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一定是对他自己极为有利。
而李弘冀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便是,李源定然对自己有所求,也就是,其实这并非是无偿的谦让,而是一场暗中的交易,当然自己给予李源所需所求,也是一种心安理得。
李弘冀咳嗽了数声,接着皱眉道:“李源,此次能够及时识破叛贼阴谋,你乃是头功,而雄武统军傅宏亦通报有功,多亏了你们本王如今才能够毫发无损站在这里,本王刚想亲笔书信一封送往金陵,求父皇重重奖赏你们,你们却为何将这份功劳推托到本王身上?这要让本王何以自处?”
“殿下自然是泰然处之。”李源轻声笑道:“反正奏疏已经快马送往金陵了,覆水难收,殿下不必过谦,安心等待陛下表彰奖赏便是,毕竟殿下可是最先察觉城南仓库有异啊!何况殿下莫忘了,您可是平叛兵马副元帅,殿下立功,届时陛下奖赏,定然也少不了臣与全军将士的,同样是面上有光啊!”
李弘冀顿了顿,随后眨了眨双眼,黠笑道:“呵呵,那本王可真要好好感谢你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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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莫如此,臣可受不起。”
“在本王面前何必多此一举?直说吧,你想要什么,爵位官职,还是钱粮?不过你如今已是一方节使,这些应是统统不缺,这倒令本王有些好奇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源当然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虽然并不想将这种事情讲得太直白,但还是细细地想了片刻道:“殿下,臣确实有所求,但诚如殿下所言,臣蒙受朝廷大恩,身居高位,手握重兵,自然不需要再多什么爵位官职之类的虚名傍身,钱粮虽然多多益善,但朝廷此刻风雨多舛,臣又如何能在此刻索要这些?
臣唯一的请求便是,接下来平定镇南军叛乱过后,还请殿下向陛下美言几句,放臣尽快返回朗州,楚地向来多事,陛下也令臣择日攻伐荆南......”
李弘冀狐疑道:“楚地能有什么事儿?有你前番数次大捷,洞溪三州归诚,汉军退守桂管,如今又得允准扩军,也堪称风平浪静了不是?至于父皇令你攻伐荆南,这显然是你的掩饰之辞,如今镇南军北伐是假,谋逆是真,哪需要你出兵北上?”
李源一阵无奈,但还是正色道:“殿下,虽然这回镇南军北伐是假,谋逆是真,但谁知道北面的周国如何思虑?他们可不知道其中实情,我朝北伐一事虽然秘而不宣,但一旦漏了消息出去,周国必有动作。
楚地可是我大唐好不容易得来的疆土,又乃大唐西陲,其南有汉,北有周与荆南,实为四战之地,若是臣久居金陵,朗州无主日久,谁也无法保证楚地会发生何等变故。
若这回北军真的趁势南下,届时该如何?有臣领武平军镇守楚地,可御外敌,亦可援国难。”
李弘冀沉吟道:“你说的很是。若是这回平定了镇南军过后,朝廷又要应付北军,不说国库吃消不起,将士们更是疲惫难战,容易形成一种恶性的循环。你回去镇守楚地,倒也是对北国的震慑。不过,你这番请求既是于国朝有利,为何不等回京亲自朝父皇禀报,而要借本王的口?”
李源苦笑着摇头道:“不行,殿下莫忘了臣的身份。臣可是手握重兵的地方节使,本就为朝廷所忌惮,若在陛下面前主动提出尽快返回,恐会引发非议。况且又是在镇南军叛乱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本就心思敏感,臣可不想丢官下狱自寻死路,因此只能请求殿下替臣开口了。”
李弘冀微微点头道:“说的对,这时候你确实不能乱说话,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说错半句,确实会惹上大祸。但你又为何笃定,父皇会听从本王的建议?你与本王之间的关系,你以为父皇不知道么?”
李源笑道:“陛下何等睿智,自然是了如指掌。但正因如此,若是由殿下提出此事则再好不过,陛下定然会允准。因为此次回京过后,朝政归属何人之手母庸置疑。殿下,此后您可大展毕生宏愿了,臣先向您道喜一番了。”
李弘冀不可置否地扭过头去,敷衍地应声道:“嗯,本王会在父皇面前替你开这个口的。但你如今可要专注心思,与本王好生将镇南军叛乱之事平定,胡则不过是个小插曲,李征古与宋摩诘的十万镇南军可就在大营五里之外,你准备何时大军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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