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三年光景,她穿着厚衣裳,坐在秋千上,看墙头那抹逝去的光亮。
听说外面是灯会,夜空里月儿柔柔地在云里散发温和的光,她怀抱一只纸鸢,一只很旧的纸鸢。
“姑娘,灯会要去看吗?”像是侍女的声音,可又有些不太一样。
“不了。”她却觉得声音不对,“是谁!”她警觉地回头,袖中的寒光微露。
那个少年郎走来,站在秋千架旁。“怎么几年不见,只记着了我的纸鸢?”他笑意盈盈的样子映在她的眼中。
“是你?”她看了一眼少年郎手里的花灯。
“我可以邀请姑娘去看灯会吗?”他的语气温柔,好像此刻的月光一样柔软。
“可是我不能……”她想到那些诫律,还是摇了摇头。
“好!”他莞尔一笑,她看着他眼睛,他眼中俯身的姑娘。
“这盏花灯是送给你的!还有纸鸢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做一个给你!”他准备爬上墙头,又突然停住了。
“这次可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了,本公子是宋嘉平!”他的声音在月光的增润下越发动人。
“我知道你是姜槐序!”他看着她抱着花灯站在原地的样子,真像只傻楞楞的乖兔子。
他爬上墙头,月光映在他的侧脸,好像世间就剩这一抹清色。
“宋嘉平……”名字在舌尖反复回忆,怀中皱巴巴的花灯,花色映在姑娘的眸子里。
好像在这寒冬中,开了一树烂漫,勾勒在心间。
她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看着院外的纸鸢在空中飘扬,一阵风,那纸鸢像是断了线,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子,落在了这院中。
在夕阳的余晖下,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院墙上,她看着那个身影跳下墙,向自己走来。
“小丫头,见过我的纸鸢吗?”那稚气的男孩看着眼前这个呆呆的小姑娘。
“它在那里!”小姑娘终于在他的第二遍追问后,怯生生地开了口。
“谢了,真是乖孩子!”他故作老成的样子,让她抿唇一笑。
小姑娘笑起来倒是有点好看,宋嘉平捡起了纸鸢。
“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院里?”他疑惑地看着那个秋千上的小姑娘。
“阿娘不让我说……”她想了想,还是没说。
“啊,真是个听话的小丫头。”他将手里的纸鸢放在她的秋千上,“这是奖励你的!”
他很快消失在院墙后,一切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只纸鸢上没有图样,只有一行诗。
她看不懂什么意思,只是拿着这纸鸢走进了屋子,放在床下的木头箱子里。
院子空落,她来了姜府也带来了木头箱子。常常取出那只纸鸢来看,她想那个少年郎什么时候还会来。
“姑娘。”侍女乖顺地低着头。
“你可知城中有户姓宋的人家?”姜槐序俯身,将侍女头上沾染的雪摘了去。
“回姑娘,城中就一户人家姓宋。听说宋老爷在朝中身居要职,宋公子最近正忙着科考呢,听说是叫嘉平。”
“那便是了!”宋嘉平来时,腰上玉佩看起来不是普通之物。
侍女见姜槐序迟迟没有说话,乖顺地退下了。
姜槐序看了一旁的花灯,那是一盏很精美的灯,在冬日里发出暖色的光。像是会使人暖和起来,她伸手触碰,仿佛在触碰阳光。
又或许,他的到来就像一团光,微弱地照亮她一个人。因她而生,为她而来。在她孤寂冷漠的世界破开一条缝隙,填补太多的遗憾。
她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胸口好像被风穿过,空落落的。又没有从前那样空荡荡的,终归是有了些遮掩。
“少爷!”宋嘉平刚回到屋,那小侍就端了茶水在门外问他要不要喝一些。
“不了不了!”宋嘉平重新拿起笔,磨了墨,在纸上写着诗。
宋夫人只知宋嘉平刻苦勤勉,偶尔劝他注意身体。
宋嘉平看了眼手边那只做坏了的花灯,笑而不语。
他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她,只是她没了印象。后来放纸鸢飞进于府,她孤零零地坐秋千上,像是被所有人丢在角落似的。
他想要离她近些,让她多笑笑。那只纸鸢她看起来很喜欢,就送给了她。
之后宋府因为宋夫人体弱就搬去乡下调养了几年,最近刚刚搬回来。
他打听到当年的小丫头搬来了姜府,就想要来看看她。
远远见她又如初遇那般一个人空落落的,就做了盏花灯,想要哄她一笑。
以后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不想看见她一个人,还总是露出失落哀伤的表情。
他想要温暖她,想要她一直甜甜地笑。
寒风拂过窗子,吹进些湿意。宋嘉平起身将开了一半的窗合上。
待柳枝裹挟这薄雾似的绿,待东风吹起纷落的春雪。
他想到了一只纸鸢,想带她一起去,在她的笑容中看到温暖的春日。
梅花树上落了春雪,像是开了满枝绿萼梅。无暇的美丽,随着回温凋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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