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抬起头,却不信,觉得这是她的哄骗之词,箭已在弦,再无回头可能!
陆乘风声音柔和了几分,看着他,目光与他对视着,这样像是能安抚人:“我知道樊捷大概已经在路上,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应该只带了樊家护卫,你相信我能处理好,明天这件事谁也不会知道,我答应你,陈寿明日一定会翻供。”
谢九霄神情松动,这一个多月他内心已经绷成了一张弓,而谢允谦就是那支射出的弓箭,可她说如今那支箭可以完好。
陆乘风伸出手,慢慢的覆在他右肩,见他没有动作,松了口气,说:“你得听话些。”
谢九霄张了张嘴,眼底的血丝消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抹红,他将头渐渐埋在陆乘风腰间,没有说话。
厅中寂静,清冷的月光照在地面,二人身影映于其中。
十三听到里面没了动静,率先入内,后面跟着唐十九:“乘……”
十三生生被卡住嗓,饶是第二次撞见,他却表现得比第一次还要震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诡异一幕,唐十九也呆住了。
陆乘风无从解释,她自己都不知好端端的为什么谢九霄好像又哭了,侧目看来,说:“给人松绑后带去偏房等候,然后点些蜡烛来,这厅内黑布隆冬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还有,十九你带人去庄门口,樊家来人便往这带。”
唐十九微愣,可看谢九霄没出声,像是任由陆乘风做主了,便应声出去。
真邪了门,这个陆乘风居然真将二公子制住了!
大厅又剩下他二人,陆乘风无奈低头看人:“丢人丢到下属面前了。”
谢九霄声音有点闷:“他们看不见。”
陆乘风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多大了还哭?”
“……我没有。”
像是为了验证他未说假话,谢九霄抬起头,一双眼便这么猝不及防撞上来。
陆乘风愣了一下,笑说:“好你没有,可以松开我了?”
谢九霄慢慢松开人。
十三取来一排蜡烛将厅内点亮,又摸到厨房烧了热水,没寻到茶叶,这处山庄是夏天避暑之地,平日里没人,他将就着端了上来。
没有等太久,不大一会,厅外传来脚步声,十九站在厅外,略一颔首:“樊大人请进。”
樊捷独身入内。
陆乘风坐在谢九霄身旁,与樊捷视线对上,他神情颇为疑惑:“……陆乘风?”
陆乘风微微一笑,说:“樊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樊捷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说:“灵秀和禾儿在哪?”
陆乘风摆手:“樊大人莫急,她们无事,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一说。”
樊捷想到人还在他们手上,按耐住性子,说:“你同我说道?是你同我,还是谢岑同我?”
樊捷目露寒光,怒视谢九霄:“谢岑!把人交出来,今夜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明日早朝,我必定参谢家一本!”
陆乘风刚刚早就嘱咐过谢九霄,无论樊捷说什么都让他当听不着,不需理会,谢九霄只看了一眼人,没有说话。
陆乘风站起身:“樊大人莫要动怒,今夜请你来实在无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樊大人也知道谢允谦是被陈寿构陷,你作为一名二品大员,对同朝为官的同僚施以援手,聊尽同僚之谊不为过吧。”
樊捷冷哼,道:“谢允谦贪污与我何干?你速速将人放了!”
陆乘风屈腿往后靠,似笑非笑,说:“樊大人多年不见脾气渐长啊,于情于理,你欠谢家一个提拔的恩情,旁人虽不知,我却一清二楚,你的侍郎之位如何来的,恩?”
樊捷看着她,面无表情。
陆乘风静静回望。
夜风吹动烛火摇曳,明明有三个人,可一时无人说话,厅中显得十分诡异起来。
樊捷没想到他们会再见,七年前她只是一个豆蔻少女,那时他只是无名小官,而七年后她成了人人都可唾沫的罪臣之后。
她变了许多,可又似乎未变,那双眼睛退去意气风发,沉淀了七年岁月,却越发令人难以忽视。
樊捷沉声道:“我受谢家提拔的恩情,我自记着,可绝不是这个时候。”
陆乘风说:“樊大人的意思是不愿帮忙?”
“恕樊某爱莫能助。”
陆乘风轻笑一声,站起身,说:“明兴十九年间夏七月,陈寿送了你十万两白银,这件事樊大人可还记得?”
樊捷面色微变,目光紧紧盯着陆乘风,心下却猜疑起来。
陆乘风踱步,唇角噙笑:“不到两月,陈寿便成了溯远知县,樊大人,你说燕京城的百姓好不好奇,陈寿平白无故为何要送你十万两?”
樊捷眯着眼,神情冷峻:“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陆乘风负手看着并排的烛火,伸手去碰:“去年二月,陈寿又送了三十万两,春末时候他便当上了岭西知州,收受贿赂,买卖官职,以权谋私……”
陆乘风讥笑一声:“樊捷,你觉得这些罪名,够砍你的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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