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伤得很重,两日后才能勉强坐起,又静养几日能下床后,众人折回城中。
东城园子内熬着浓重的汤药,青枫小心翼翼的吹凉,端进屋内,屏风后陆乘风正在更衣,他低着头将药放下,说:“主子,药好了。”
陆乘风恩了一声,转步出来,端起碗一饮而尽,仿若感觉不到苦,她跨出屋门,园中有人在等候。
陆乘风朝人缓缓一笑,颔首道:“邱公公。”
邱二迎笑上前,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恭敬,说:“陆姑娘,我们走吧。”
陆乘风点点头,随邱二出了门。
马车驶过东大街,沿着大道穿行,陆乘风闭目,二人一路无言。
皇宫内早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邱二领着人,穿过宫墙,红砖琉璃瓦上肃肃威严之势,御花园内,秦之恒负手而立。
邱二只能送她到这,他往后退,陆乘风向前,走到亭外,俯身行礼:“陆乘风参见皇上。”
秦之恒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会人,说:“伤如何了?”
陆乘风道:“已经痊愈。”
秦之恒背过身去,说:“瞧一瞧,这御花园景致不错,你在肃北应当是没见过的。”
陆乘风跨步入内,目光看去,笑说:“天子之地,自是难有媲美之色。”
秦之恒目含笑意,道:“你在皇家围场救驾有功,想要什么。”
陆乘风微垂目:“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秦之恒闻言轻轻一笑,说:“不必谦虚,若是没有你,只怕朕早就没命了。你自小在肃北长大,又入军营七年,陆家之事早已翻篇,你既能从乐坊司出来,其中过程我也不欲了解,这样……你若是想要金银,朕自是重重嘉赏。”
陆乘风垂手:“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要这无用。”
秦之恒道:“若是为你赐一道美好姻缘呢?”
陆乘风摇头:“成亲之事,应当是心意相通之人,我与之素未谋面,谈何美好。”
秦之恒转看向她,沉吟片刻,说:“想不想入仕?”
陆乘风不避不闪,正色回道:“想。”
秦之恒微微一笑:“燕京城内目前空缺的官职,你都可以提,只要合乎情理。”
靖国并未明令女子不得为官,故而也有不少才情卓绝的女官。
陆乘风沉思。
秦之恒道:“吏部有空缺,御史台也有,刑部最近也缺人手……”
“锦衣卫。”
秦之恒微微诧异:“锦衣卫?”
锦衣卫确实有空缺,他静默须臾,说:“陆乘风,你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是三品,你可知道一个三品官,旁人需熬多少年才有可能升任。”
陆乘风说:“孟凡忠死后,韩树山理应升任,吏部提了两次,可皇上一直未有动静,皇上不想让韩树山坐上这个位子,可也迟迟未有心仪人选。”
秦之恒眯了眯眼。
陆乘风接着道:“锦衣卫指挥使,一个三品官,自然比不上在吏部或者御史台的升迁,可锦衣卫是皇上的锦衣卫,我想,满燕京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我生于肃北,在燕京没有任何背景,又因家中事遭受各大世家唾弃,任何人都拉拢不了我,皇上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锦衣卫,韩树山背后纠葛太多,根本坐不了这个位子。”
秦之恒哈哈笑起,眼中透露赞许:“你看得很清楚。”
秦之恒笑了两声,正色起来,说:“想清楚了?”
陆乘风颔首,意思不明而喻。
秦之恒踱步往前,望着园中美景,说:“朕应下了,一会便让吏部拟任命书,从现在起,锦衣卫归你管制。”
“皇恩浩荡。”
邱二亲自将人送出宫门,态度仍是无比恭敬,远远看见宫门口有人等候,他俯下身:“奴才就送到这,陆大人慢走。”
陆乘风没说什么,大步朝前走去。
谢九霄几步迎上前来,带着笑:“姐姐,我去府上寻你,青枫说你进宫了。”
陆乘风说:“所以你就跑来了?”
谢九霄与她并行:“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皇上召你进宫可是为了封赏一事。”
陆乘风上了马车,谢九霄也跟着挤上来。
她道:“是。”
谢九霄好奇道:“赏了什么?”
陆乘风也不遮掩:“锦衣卫指挥使。”
谢九霄蹙眉,像没听懂。
陆乘风看着他,说:“怎么这幅神情?”
谢九霄面色古怪几分,思索着,最终又笑起来:“甚好甚好……”
他一连两个甚好,陆乘风眼中带笑,说:“你说说哪里好?”
谢九霄一本正经托腮:“我大哥是刑部头头,姐姐你是锦衣卫头头,我以后在燕京横着走。”
陆乘风失笑,问道:“你不是最为痛恨锦衣卫做派吗?”
谢九霄道:“那得分人,若是韩树山孟凡忠之流,我自是不屑。”
谢九霄说着挑起车帘,说:“我们这是去哪?”
这不是回东街的路。
陆乘风说:“城南,胡府。”
谢九霄一副啊的神色看向她:“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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