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姝近来果真是被言莫追带坏了,闲不住,喝完汤便出去外头探听了一番消息,匆匆跑回来拉着崔敏之一道去前院听墙角。
“这两天万大夫不坐诊,都去别处看病吧!”伙计招呼着街坊,除非是拿着前些日子的配方来配药的,其余人都不给进医馆,就这样,门口还是集聚着一群人,不肯走。
华静姝努努嘴道:“都是来瞧热闹的,知道你住万大夫的医馆呢。街坊七嘴八舌,什么消息都有,可好玩呢!”
“这消息传得够快的。”崔敏之无奈,觉得华仲盈的判断没错,华静姝是真的被带坏了。
华静姝眨眨眼,神秘兮兮道:“敏之姐姐不妨猜猜,这事儿怎么就传得这么快了?”
崔敏之眉头微蹙,只听得外头传来最新的消息,一个小童扯着嗓子宣告:“最新消息,祺王殿下派人围了卫国公府,让他们把人交出来呢!”
“祺王?”
华静姝“嘿嘿”一笑:“其实是言莫追的表兄蓝将军,他一状告到了祺王殿下跟前,祺王殿下拿住了这么大个把柄,肯定是要咬着不放的。这不,一大早就让人敲锣打鼓地宣扬了昨日陈珊推你下楼的事儿,顺便把卫国公与厨娘的风流韵事这个由头给宣扬出去了。”
崔敏之心头一震,贺遐果真插手了!
崔敏之叹了口气,心想华静姝还真是天真啊。贺遐参与此事,能有一成为了言莫追就算不错了。为了自己?崔敏之觉得至少可以算上两成吧。
剩下的嘛,当然就是机不可失。
祺王从来都不愿意看到东宫太子与卫国公府成为姻亲。太子占据大义,朝中正统一派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卫国公一品侯府无需站位也地位超然,但他要是做了太子的老丈人,那太子的地位就更难以撼动了。
贺遐自然不能放过这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那小童声音清脆,嘴巴灵巧,绘声绘色说起了卫国公府门前的情形。
一开始卫国公府是如何闭门不出啦,但又迫于祺王殿下敲锣打鼓好大阵仗,卫国公亲自出来想将祺王请进府中被拒绝啦,最后还是宫中来了人,才阻止了祺王殿下要人。
“宫里?”崔敏之腾地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冬梅,请万大夫准备药!”
宫中既然介入,绝不会只管一边。
卫国公府那边闹腾着,影响实在不好,自然是第一紧急的,赶紧派人去处理。等把事态控制住了,崔敏之这边也不会忘了。指定是要来人的。
果不其然,崔敏之将那假装病症的药喝下没多久,就有安乐侯并两个太监领着一位太医过来了。
太医给崔敏之请了卖,又看了万大夫的药方,觉得没什么问题。太监又匆匆领着太医回宫去了。
安乐侯崔杰心疼地咒了卫国公两句,嘱咐冬梅照顾好崔敏之,骂骂咧咧地跟着进宫去了。
他一定要搞死卫国公那个老东西!竟敢将他的女儿伤成这样!
此时的崔杰都没想过,年初之时,他与卫国公还是一条船上的好同僚,这才几个月,竟然水火不容到如今的地步。
崔杰没有察觉,有一个察觉了。
此人便是皇后娘娘崔熙。
按理说,今日一早崔敏之与陈珊都是要回宫继续读书的,晨起进宫定是要来向皇后请安,但两人都不曾出现。皇后刚要着人去问,皇帝陛下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请她一道商议。
安乐侯的请见被皇帝压了下来,此刻把奏折呈上来的人,是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接了群众的报案,也有捕快提供的线索,快速锁定了这是安乐侯府与卫国公府两大豪门的恩怨,实在是棘手。等两边的情况都了解完,宫中已经落钥,只待第二日一早请见皇帝陛下上报此时。
幸而他来得比安乐侯早上一刻,否则皇帝陛下是从安乐侯口中得知此事,他这个京兆府尹也算做到头了。
皇帝陛下听完他的奏报,果然没有立刻宣召安乐侯,反而是先请了皇后娘娘。
“皇后怎么看?”
皇后当然也很为难,尤其是知道贺遐参与了进来。
“祺王如何这么快知道此事?”
京兆府尹不敢隐瞒:“与敏之小姐一同摔下楼的还有蓝将军的表弟,镇北将军的幼子言莫追。言公子伤得不算太重,但这外伤是瞒不了人的。”
言莫追到京城的事情,皇帝皇后都清楚得很,镇北将军府不富裕,旧宅无人照料早就荒废了,不能住人,是借住在蓝家的。而蓝彦琦与贺遐一道学的武,关系不错,蓝彦琦人微言轻,这一状当然就告到了贺遐那边。
想到此处,皇后与皇帝对视一眼,都是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事情都赶在一块儿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皇后稍稍细想,默默推算。从为太子选定了太子妃开始。
先是太子出了问题,闹出了养外室怀着私生子女的事,刚刚消停了没几天,卫国公府幼女又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这是怎么都不想这场婚事能成啊!
皇后娘娘嗅觉灵敏,怎么会错过每一件事都有两个看似无关但又至关重要的人。
崔敏之与贺遐。
崔敏之制造了事端,而贺遐利用了事端。
一切都太巧了,巧到皇后娘娘都得去质疑,崔敏之真的只是顺势而为吗?会不会从一开始,崔敏之就是故意让春娘知道孔嘉倩的事,故意让春娘将孔嘉倩的事情在卫国公府捅出去。这回,又故意激怒陈珊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呢?
皇后越想越有可能,可崔敏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陛下,论起亲上加亲,敏之也不是只有成安伯府可选吧?”
除夕宫宴上,崔敏之的话赫然在皇后的心中回荡。
崔敏之意在东宫!
那华仲盈呢?!皇后此前就忧心过太子与崔敏之的来往,怂恿着陛下在琼林宴上点了华仲盈与崔敏之互通心意。
但毕竟只是心意,崔敏之不过是个侯府庶女、华仲盈也还只是个六品小官,皇帝不至于亲自赐婚。看似两情相悦花好月圆的婚事,如今其实只是镜花水月。
一切,还都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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