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并没有讲为什么不能在营帐内烧石炭的原因,邵旭也没有问。
他相信李凌云说的话,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只是,不能在营帐内烧石炭,那士兵们就只能受冷吗?
“邵校尉,若虎啸营的弟兄们觉得冷的话,可以过来和守捉兵挤一挤。”
邵旭摇摇头,这事儿李凌云已经说过两遍了,但他知道,李凌云这么说也只是一句客气话。
守捉兵的营房并不宽敞,自己住着都有些拥挤,若虎啸营的士兵再挤进去,大伙儿连个挪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现在两军的关系看着亲密,但真住在一起了,那便会产生不少矛盾。
没人愿意自己的生存空间被压榨。
当初李凌云说要管虎啸营士兵的伙食时他心中就很是惊讶,李凌云这么做,他手下的众将士愿意吗?
原本他想着,那些队正指挥使什么的应该会闹一闹,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李凌云的决定。
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李凌云这么做相当于拿着守捉兵的粮草在支援自己,那些守捉兵居然对此没有意见?
后来他想,可能是营内粮食比较多,所以大伙儿才没有明说什么。
可是现在房间就那么大,增加人手可是实打实的伤害了守捉兵的利益,没人会同意的。
哪怕刚开始不说什么,时间一长,众人的不满情绪便会上来。
与其到时候两方搞得难看,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制造矛盾。
李凌云见他拒绝,便也没继续邀请。
现阶段两方人马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时间一长各种矛盾就要出来了,这对自己定的目标不利。
但也不能让大伙儿就那么挨冻,若真将人冻出个什么毛病来,那也是损失。
想到这儿他朝邵旭说道:“虽然石炭不能暴露在营帐内燃烧,但如果能在营帐内建一座炉灶,将烟囱通到帐外,还是能烧石炭的。”
邵旭发愁道:“如今天气严寒,地面被冻死了,怕是不好挖土建炉灶啊。”
他还在营州时,住的都是营房,虽然没有炉灶,炕也没有很热,但至少还能安睡。
被这种常规思想束缚,他刚来那会儿并没有意识到冬天的时候营帐内会冷的睡不着觉,更没想过砌炉灶的事儿。
到了这会儿,后悔也已经晚了。
李凌云笑道:“虽然没有办法砌炉灶,但是有铁匠制造了一种叫铁炉的东西,也可以烧火,而且比炉灶的效果还好。”
邵旭眼睛一亮:“真的?”若真有这种东西,士兵们就能安然度过这个寒冬了。
可很快他眼中的喜色又消失了,语气也低了下去:“这种东西怕是很贵吧。”
他没有银子,哪怕有那种好东西,他也买不起。
“倒确实不便宜,一个就要五两银子,虎啸营一百多张帐篷,得花费五百多两银子。”
邵旭脸色一变,眼中的希翼彻底消失。
五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没人会给自己赊这笔钱,哪怕对方同意自己赊账,节帅也不会支付这笔银子的。
拿两千两银子买虎啸营一千士兵一冬的粮草,节帅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拿五百两银子去买取暖工具?钱多的没处花了?
若这五百两银子由他自掏腰包,他们家也掏的出来,但是这种没有利益的事儿,他爹肯定不干。
难道虎啸营的士兵注定就只能挨冻吗?
李凌云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轻声开口:“我可以从中斡旋,让对方将铁炉租给你,每月只要一百文铜板,而且你可以先赊账,怎么样?”
邵旭抬头望向李凌云。
他算是明白了,这铁炉怕原本就是李凌云的,他说的铁匠,估计就是铁器司的众人吧?
不然谁会将辛辛苦苦制造出来准备卖大价钱的新玩意儿给租出去?
一月一百文铜板,他若租一百个,那就是十两银子,若租三个月,就是三十两。
三十两倒也不算太多,哪怕节帅不付,他自己也能掏这笔银子。
想到这儿,他立马开口:“我租一百一十个,先租两个月。”
李凌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一个个铁炉和炉筒就被运进了军营。
虎啸营的士兵知道这些铁炉是用来给他们取暖的后,立刻欢呼了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铁炉搬进营帐,在铁匠的指导下,将铁炉支在营帐正中央,通风口安装上一节一节的炉筒。
直到将炉桶顺着帐篷的最上方通到营帐外,大伙儿才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不是很大的铁疙瘩。
一个由铁盖盖住的大肚灶下面连接着碗口粗的一节铁筒,铁筒下是又一个大肚灶,两个灶之间是通的,上下都有两张口,上面那张口用来添加柴火,下面那张口里插着一个敞口的铁盒子,用来接柴灰的。
上面的大肚灶里抹了一层厚厚的黄泥,最底部是四根间距相等的铁条,到时候一生火,柴灰就能从铁条之间的缝隙掉进下面的灶肚里。
众人望着这个新奇玩意儿,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它的作用。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管不管用,若能和守捉兵那边的炉灶一样热就好了。”
“我听说,这东西比炉灶还好用,只要往里面塞上柴火或者石碳点燃,营帐内一会儿就会热起来。”
“真那么好使啊,这么大的铁疙瘩应该不便宜吧。”
“不便宜,听说一个就要五两银子呢。”
有人惊讶道:“五两?!咱们哪有钱买这个!”
“咱们自然是没钱买的,是李守捉给邵校尉做了担保,从人家商人手中以一个一百文的价格租来的。”
“李守捉真是个好人啊,不仅帮咱们解决了吃饭的难题,这会儿又替咱们解决了取暖问题,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他。”
“我也是,若没有李守捉,咱们怕是要被饿死冻死了,他简直就跟咱们的再生父母一样。”
“人家才十九岁,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不过他为咱们做的事儿咱们都得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了得报答他。”
“你说的在理,话说这铁炉怎么用?”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铁器司学徒压下嘴角的笑意,教大家怎么使用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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