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人家,便是我和母亲在蜀地,少了这份支援、日子多么难熬,您想过吗?
家里陆续病了、死了那么多人,不说余家囤的药材,半个蜀地能买回来的都叫买了,但金贵药材本就稀缺,一时有市无价。
我身体不好要吃药,母亲操劳过度也要吃药。
母亲与余家处得不好,我又是个药罐子姑娘,账房上但凡有银钱都不会顾着我们两人。
若是京中的东西能送达……”
阿薇重重咬了下唇:“您该庆幸,我当初没有因为缺哪一种金贵药材而夭折,要不然,母亲能直接砍了那些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东西!”
关于蜀地,她的话基本都是假的。
陆念把余家上下整了个遍,岂会被人掐住金钱的脖子?
余如薇的病故是沉疴宿疾耗光了精血,神医也回不了春,再有钱再有金贵药都换不来命。
况且,她们写信回京时,余如薇已故,阿薇已经顶替了她。
彼时就是陆念常犯病,有没有京中支援差距不大。
可假的、她也能说成真的。
谁让定西侯当初把陆念嫁得那么远,信息不全,被她糊弄,那就受着呗。
看看,一直吃茶、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的杨大人的眼眶都泛红了,真是闻者伤心。
定西侯也不好受。
近来反反复复被提及,跟钝刀子割肉似的,今儿割了明日割,越割越痛。
饶是台阶被拆了个干净,他这会儿也彻底缓和下来了,甚至内疚占了上风。
“阿薇……”定西侯压低了声,好言劝道,“外祖父知道你们母女心中有气,但气话我们回府再说,衙门里办衙门的事,省得耽搁了杨大人的工夫。刚才说要问什么话来着……”
阿薇轻轻地捏了捏陆念的掌心。
陆念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饶有兴致道:“自然是狗咬狗。”
王庆虎被带了上来。
牢里关了几日,他的精神并不好,被王大青打的伤也隐隐作痛。
他认识定西侯,以前在街上远远见过,那时一想到这是久娘的亲爹就忍不住回家找柳氏吵一架。
他不认识陆念和阿薇,但隐约能猜到她们的身份。
杨大人正要问话,就听边上陆念先开了口。
“邹如海咬死了不知情,说是你坑了他。”
“小人没有坑他,”王庆虎答道,“镖被劫是意外,邹老爷心里有气,怪小人也正常,不过小人赔了银钱给他,和他两清了。”
陆念又问:“知道万通镖局吗?”
“知道,那是大镖局,遍布各大州府,安远与它比不了。”
“那广源能比吗?”陆念问。
王庆虎摇头。
“那万通镖局有邹如海一成利,你知道吗?”
王庆虎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说到了这个。
“你说,他不光顾自家生意,寻广源押镖做什么?”
说到这里,王庆虎多少品出了些味道,但不知全貌前,他不可能胡乱改口:“广源那趟镖已经那么多年了,或许邹老爷是这两年才搭了万通的线,这事儿您得问邹老爷,小人不清楚的。”
陆念扬眉,噙着笑,话却带毒:“他当时就与万通有牵扯,他找你押镖、他有病。
他那时与万通不熟,但他都舍得出两成五的镖利了,为什么不选万通那样的大镖局却选广源,他还是有病。
你说说,他为什么这么有病?”
王庆虎皱了皱眉头。
“你说你没有坑邹如海,”陆念的笑容越发明艳,声音也高了几分,“你确定邹如海没有坑你?”
杨大人瞪大了眼睛。
问案子固然各凭本事、各有手段,但诱供这种,不合适啊……
他不由去看定西侯。
定西侯扶着额头,没眼看。
陆念才不管他们什么想法,继续“指点”王庆虎:“一,你被邹如海坑了;二,你和邹如海联手设局骗走了广源镖局;三,你被人胁迫着,不得已与邹如海联手,骗走镖局。自己选一个。”
王庆虎下意识想选一,他知道肯定不能这么选。
他去咬邹如海,邹如海肯定也会咬他,唯有把当初所有的当成意外……
“谁说邹老板不能有病!”他咬牙切齿着嘀嘀咕咕。
“知道我为何晓得那东珠耳饰吗?”陆念道,“王大青的媳妇说的,翁娘子是聪明人,知道怎样才能有条好活路。
所以,我还知道有人拿一千两问你买镖,你说说,在翁娘子的证言里,你和王大青是同谋,还是有个主从?
我再给你两个选项。
四,买镖的人是谁?他与邹如海又是什么关系?
五,两年多前,定西侯府运往蜀地的那趟镖,转过早就不存的广源镖局的手,实际上是不是你们安远镖局接了?又转给了谁?最后去了哪里?”
王庆虎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念。
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查出这么多的底细?
王大青那媳妇不管镖局事情,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明明隔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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