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琅冷着脸看她和阿薇:“你们来做什么?”
“怎么说,你也是听了我的指点才绞了头发,”陆念自顾自在桌边坐下,凤眼笑眯眯着,“我这人讲道义,帮人帮到底,你只要听话,我就不会半道上把你扔下去。”
闻言,岑琅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鬓角。
她没有剃头,依旧留着她那被绞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只稍微修剪了下,平日用僧帽拢着。
“你要帮我从这里离开?”岑琅摇了摇头,“不需要,过几年我就能回去。”
“哦,你家里答应你的?”陆念听得笑了起来,“你信啊?”
岑琅的视线闪烁了下。
老老实实在庵堂里住几年,等薛家的事情过去了,再回府里。
这是祖母与母亲给岑琅的承诺,岑琅相信、且只能让自己深信不疑。
“也是,不管你祖父如何想,你总归还有亲娘在,”陆念感叹了声,见岑琅眉宇一松,她话锋一转,“可谁知道岑家还在不在呢?”
岑琅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岑氏手里两条人命,岑太保从中得了那么多好处,真以为岑家能全身而退?”陆念抬声问。
岑琅心头一颤。
她想起那日她追问时、祖母打她的那一巴掌……
“可、可你说,你是来帮我的!”岑琅看着陆念,一时弄不懂她的意思。
“现在咬着岑家不放的可不止是我,”陆念的眼睛明亮,“岑睦下场春闱,你说他能不能考中?”
岑琅怔愣。
她跟不上陆念的思路。
“我换一个问法,”陆念道,“你祖父能接受岑睦考不中吗?他身为太保,能看着宝贝孙儿落榜吗?”
岑琅瞪大了眼睛:“这话不能胡说!”
“我何时跟你胡说过?我回回跟你说真话,”陆念笑得肆意,“岑睦念书念得如何,你我不能评断,但他做人做得怎么样,岑琅,你别说你不知道。
岑氏的事,你是小辈,你不知情。
但岑睦是你那让人厌恶、害得你母亲卧床多年的姨娘抱回来的,是让你们兄妹难堪不已的庶弟。
你未必记得他的好事,但他的蠢事,你会放过吗?”
岑琅听明白了。
她紧紧握住拳头,咬着牙道:“是,你让我绞头发归家,我记你的情!
我也讨厌岑睦,我烦他烦得要死!
但我姓岑,他也姓岑,我与他自相残杀,让你渔翁得利吗?
陆念,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你难道不是?”陆念反问。
岑琅被她这理所应当的态度气得浑身哆嗦。
“薛文远死了,黄镇也死了,你不会真觉得新宁伯府和你祖父没有一点儿关系吧?”陆念抚掌笑了声,指了指阿薇,又指了指自己,“岑睦一屁股烂账,你祖父没少替他收拾吧?
为了岑睦,他费了多少力气?你那两个哥哥,跟岑睦一比,什么都不算。
收拾了那么多烂账的岑太保,你说他的屁股干净不干净?!”
岑琅扭头:“你既然说得这般笃定,你报官也好什么都好,你自己去!”
“那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陆念气定神闲,“一旦他金榜题名,甚至得了头甲,圣上钦点,一时风头无二。
我把他的那些事儿都掀开来,圣上点了那么个玩意儿,他颜面扫地,你说、你说,你们岑家是什么结果?
啧啧啧!
光是跟你这么一说,我就一身鸡皮疙瘩,好开心啊!”
岑琅的嘴唇不住发抖,一瞬不瞬看着起身向她走过来的陆念。
陆念一直到岑琅面前才停下,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说,都是惹是生非,为什么岑睦能被护着保着,而你需要断发换一条生路?
你是外嫁女,你不配你祖父花大力气保,但同样是孙儿,他为什么能狠心不管岑瞻?
要不是薛文远硬气,自己一肩扛了,薛波也没有咬出岑瞻来,你说,就镖局那案子,你的宝贝亲弟弟岑瞻能全身而退吗?
当时,岑瞻可是苦恼到来侯府向岑氏求援了。”
陆念的手指没有用多少力气,但岑琅却异常的痛。
眼眶湿润,她迫不得已地看着陆念,脑海里两个声音反反复复的拉扯。
一个说,祖父没有放弃阿瞻;另一个说,没有错,祖父就是偏心。
明明、明明岑睦更混账,岑睦主动惹事,祖父替他收拾干净,而她和阿瞻都是无妄之灾!
若只是她自己倒也算了,但阿瞻、阿瞻……
“阿瞻怎么办?”岑琅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要哭出来,“你要对付的是我祖父,可我说了,我们都姓岑,我和阿瞻,我们都……”
陆念啧了声,不屑道:“瞻前顾后,什么都不肯放、什么都想要,你的心可真贪呐!你在你祖父眼中还不如岑氏那个侄女,岑氏还知道‘回报’娘家,而你只能添乱。”
“我……”
陆念打算了她的话。
“帮人帮到底,谁让我就是这么讲道理呢?”
“岑文渊敛财无度是为了他自己,你们做晚辈的固然也受益了,却也不过是他手指缝里漏下来的本该给你们的那么点,他有考虑过事发之时你们会如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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