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路枝枝歪头思索,没回答,反而问了厉沉钧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关系?”
厉沉钧瞳孔微颤了一下,表情黯然下来。
“标记是你教我的,就像之前精神海链接也是你教我的,但你没教我,这样的关系是什么。”
路枝枝对此很困惑,标记厉沉钧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当时他说只要这样就可以帮她恢复精神力并且应付刻印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说过,标记不能对其他人做,也没说过标记代表什么。
而她后来标记赫克托,又是在被流丛云操纵的情况下,更谈不上什么关系不关系的问题了。
只有标记迦示,是她在记忆融合后主动做出的选择。
换做从前,她根本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因为不论是在末世里被哥哥保护的很好的路枝枝,还是被路家从小到大娇养的单纯的路枝枝,都只会好脾气的承接他人的行为,很少有主动去掌控他人的念头。
可融合了两段记忆的路枝枝,对过去产生了懵懂的疑问——
如果不做只被保护的角色,而是主动去创造,去掌控,会怎么样呢?
被珍藏、被娇养、被宠爱听上去都是对幸福的形容和注解,可想起了两段记忆的她有一种憋闷感,因为她开始醒悟,被珍藏的代价是丧失人生的决定权;
被娇养的背后是从此你的人生只能依赖那个娇养你的人,摧毁你都不需要用什么手段,他只需要离开,你就无枝可依;
被宠爱是最甜蜜的炮弹,实际上‘宠爱’只是最简单的掌控手段,就像她对赫克托的哄、对迦示的冷淡一样,都是操纵他人情绪的一种方式而已。而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心,只有掌控者自己知道。
怀中的少女靠在他的肩膀上,因此他看不见她思索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和往常一样又甜又软的嗓音:“恰西说我玩弄别人。如果这样是玩弄的话,那之前我是不是被你玩弄了?”
厉沉钧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心不自觉发疼。
他想告诉她,我们属于彼此。
可长久以来,他的理智中一直存在一个明确的提醒,那就是路枝枝无法属于任何人。事到如今,向导地位的特殊性,已经无法让他们如同普通人那样成为一对一的关系。
“不是的,恰西说的不对。”厉沉钧的手臂不由收紧,将她紧紧环在怀里,在她耳边柔声说:“我心甘情愿被你标记,我属于你。至于你和他们.....我之后都不问了。”
随后,厉沉钧像之前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而他自己却一夜无眠。
之后的几天,路枝枝一直在专心训练,并且准备去虫洞的事,她详细的了解了虫族的特性和这次任务的路线,事无巨细的做了很多准备,唯独没去见迦示。而一反常态的是,迦示即便被结合热折磨,宁可将自己关起来,也没有主动去找路枝枝。
封珩旁观他们的僵持,心情很微妙。
他一直以为路枝枝只是个急了才会咬人的小兔子,却没想到她的心若真硬起来,才是最无情的人。
同样是哨兵,他虽然平时看不惯迦示,但深知结合热期间得不到安抚的后果,于是还是向恰西报告了情况。
“结合热期间没有得到安抚的哨兵会暴走,我认为迦示不适合参加这次的任务了,尽快换人比较好。”封珩说。
恰西听完,头也没抬,问他:“你对路向导不满?”
封珩挑眉:“我的意思是,以迦示的性格,换做从前他早就缠上她要求安抚了,可他现在每天只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残,我认为他的精神状态不适合随队,和她的关系想必也很僵硬,会影响任务。”
恰西一笑,“你是想借此解决一个碍眼的情敌吧,封珩。”
封珩冷眼看着他,没有否认,而是说:“这难道不也是长官乐见的吗?”
恰西眯眼,两人对视,空气中都冒着滋滋啦啦的火花。
半晌,恰西嗤笑一声,说:“你以为她厌恶迦示?还是你觉得迦示就这么容易放弃她?”
封珩愣了一下,拧眉道:“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是在争夺关系的掌控权。”
恰西将上半身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迦示和你不一样,他少年时弑父,从小就表现出了极为残忍的一面,后来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从白塔毕业,参与过921重大战役,拿过敢死勋章,现在又是五大S级之一....这样的人,是踩着无数自己人的尸体爬上来的。他的心里没有道德、没有规则,之所以这些年还算服从,是因为他精神污染程度比其他人都要严重,需要白塔的屏障庇护。而路向导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唯一的解药。
你没想过吗?如果迦示克服了精神污染的弱点,他甚至可以超越赫克托成为第一。你以为他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是装给谁看的?”
封珩迟疑,“可是那天在飞舰上,包括回来以后,她都表现的对迦示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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