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来试试。”
村民们争先恐后体验,一把犁耙根本不够用。吵吵闹闹间隙,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齐齐回头。
只见一个银须白发的六旬老人踱步而来,大概有七尺高,双手负在身后。穿着一身天青色绸袍,笔直的腰杆宛如山顶的青松,步履稳健。
在他身后,跟着的三个健壮大汉面色恭敬,亦步亦趋。
其中就包含一拳震退山匪的盛淮安。
喧闹的气氛逐渐变得无比安静。
宋姣姣诧异地扬着眉。
咦?
那不是她在丰州城碰见的奇怪老伯吗?
略一沉吟,她很快想通前后关窍。难怪最近这阵子冯知府没有找盛家任何麻烦,原来是托了贵人的福。
恰在这时盛淮安朝她望过来。
夫妻俩默契对视。
盛淮安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再次证实她的猜想。
“小娘子,你来教我怎么用……”老王爷顿了顿,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个词。
“此乃犁耙。”宋姣姣笑着接话,神色自若地上前,介绍道:“犁耙既可以用牲畜,也能人力驱动,破碎土块并耕出槽沟从而为播种做好准备。”
老王爷按照她的指点下扶正铁犁,发现新农具木头加上铁器还蛮重的,起码有个一百多斤。他并非普通闲散权贵,年轻时实打实靠一身本事挣出军功,对各种兵器如数家珍。
一上手,他就发现铁器重量违规了。
“我们用锄头熔化成犁耙。”宋姣姣解释一句。
铁矿掌握在朝廷手中,大昭朝严格规定每件铁器的重量。犁耙所需铁较多,因此只能将锄头一块熔化炼制。
她原本打算将第一架犁耙通过聚丰酒楼献给幕后的贵人,出面解决此事,现下忽然改变了主意。老伯能将盛家安排至七排村落户,绝非等闲之辈。
假若他不能解决犁耙铁块超重之事,后续重新改进便是。
但是凭着直觉,她相信老伯一定可以!
刘木匠父子听到宋姣姣当众点破炼铁之事,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私自炼铁是犯法的!
不光是他们,参与者包括铁匠都逃不了任何干系。
村民们阵阵哗然,接触过犁耙的人胆战心惊,没有接触的人则庆幸不已。
掩在人群中央的老张氏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哇,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弄死盛家,天赐良机。她贼眉鼠眼地左右瞧了瞧,悄悄摸出了队伍。
“犁耙问世,是利千秋万世之事。”宋姣姣吹捧道:“老伯心系万民,亲自使用过后定能发现犁耙的妙处。土地增多,才能有富足粮食解决百姓温饱。兴许不出三年,国库也能充实了呢。”
老王爷深深看了她一眼。
哼,这小娘子心眼子忒多,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套路自己了。
可话说回来,宋姣姣这张饼的确诱人极了。
三年充实国库?!
这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天灾不断,内忧外患,粮食乃是朝廷最迫切渴求的东西!
“你别着急吹牛,让老夫试试犁耙再说。”老王爷死鸭子嘴硬,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被这张饼完全吸引了。
这时,贴身侍卫上前牵引住牛绳,防止意外发生。
主仆俩轻松拉动犁耙往前走。
老钱氏却担忧地来回踱步,想要上前阻止儿媳妇吹牛,却碍于老王爷强大的气场不敢迈开步子。没看见村长在那人跟前都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吗?
这回要被败家媳妇害死了。
老钱氏愁得不像话,期期艾艾地看向盛淮安,拼命给大儿子使眼色:儿啊,管管你媳妇吧,咱家要被她坑死了。
没想到大儿子却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老钱氏嘴角抽搐,一颗心仿若浸泡在苦水里。
得嘞,儿子彻底被儿媳妇勾住了,每次都拿老娘的话当耳旁风。
围观的村民们同样认为宋姣姣说大话。
“犁耙是挺好使的,能够快速耕地,可地不肥,粮食产量就不会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啊,如果无灾无害,农户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缴纳税收后,剩下粮食勉强混个温饱,距离饱足相差甚远,何谈充实国库?”
“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这种蠢妇就该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别出门丢人现眼。听说那盛家婆娘还给闺女买丫鬟,一个丫头片子使什么丫鬟?还不赶紧生个儿子,延续夫家香火。”
宋姣姣蹙起眉,十分反感类似贬低女性的话语。
她循声望去,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讽刺笑了。
巧了不是,开口之人正是那日怂恿村民将大牛沉塘的老妪。她自己明明也是女子,何苦要出言诋毁其他女人?
“想必大娘给夫家生了不少儿子,应该福气很旺才对,怎么瞧着愁眉苦脸一身寒酸气?”宋姣姣抬起下巴睥睨着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而且您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出门凑什么热闹呢?真是不守妇道。”
老妪脸色沉如锅底,气得直哆嗦:“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整日抛头露面勾引男人。说不定那个小哑巴就是偷男人得来的,否则老天爷才会惩罚小野种,你们母女都该去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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