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夜里婆媳俩并肩躺在床上,听着彼此叙述家里发生的事情,皆唏嘘不已。
“大牛为了劝诫方氏悬崖勒马,不惜以死相逼跳进河中,幸好被谢东及时救上来。方氏自请一封休书,主动配合三郎去县衙报官。姓赵的奸夫不堪衙门用刑,最终老实交代是受了范老板蛊惑。我们来之前,周县令已经写好折子上呈知府。”
说道此处,老钱氏忧心忡忡:“知府大人与范老板一丘之貉,向知府上告管用吗?别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姣姣笑着宽慰道:“本就不指望方氏两人能扳倒范老板,不过是让冯知府暂时不敢重用他罢了。娘,与其担心这个,你还不如想想如何开解大牛。我见他神态萎靡怯懦,郁结于心,日后很容易出事。”
提到长孙,老钱氏愁眉苦脸地叹口气:“真是愁死人了。”
轰隆!
一道闪电亮彻天幕。
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流民入村了!”
婆媳俩顿时没了睡意,赶紧起身。等来到正厅,其他人都已经出来了。村长穿戴好蓑衣,提醒老妻关闭门窗。
“我们也去帮忙。”宋姣姣和廖掌柜对视一眼,皆有心查探出门查探。
锁村未免太招惹流民入侵了?
村长见宋姣姣那娇小的身板略有迟疑:“盛娘子还是留在家中比较安全。”
“村长放心吧,我大儿媳妇厉害着呢,一打三没问题。”老钱氏反倒担忧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您老人家老胳膊老腿,不如留下来?”
村长:“……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没问题。”
几人拉扯间隙,宋姣姣和廖掌柜已经冒着雨幕冲出去了。软刀放在马车里,拿上武器朝着声源处追去。
借着闪电的亮光能看见村民们来回奔跑的样子,不远处,流民们前赴后继地淌过荆棘,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们为何要如此拼命?”廖掌柜瞠目结舌,被眼前震撼的一幕吓得提起一口气。
流民们就跟发了疯似的,任凭荆棘划破皮肤,鲜血被雨水冲刷后又重新染红泥土地。眼前不少流民穿过荆棘,所有人绷紧神经。
这伙人不要命似地往里钻,进村必定酿成大祸。
“将他们逼退。”宋姣姣率先冲出去。
众人受到鼓舞呐喊着向前保卫家园。
轰隆!
闪电咆哮,狂风暴雨中底下是一阵惨烈的战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民发现村民们气势强横慢慢生出退意,重新退回到路障后面,最终沿着马路往城门那边退。
“快看,流民全部跑了。”
村民们齐欢呼。
“抓到一个眼熟的家伙,廖掌柜,将此人绑起来。”宋姣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累得气喘吁吁。
廖掌柜没有多问,跟村民们借了绳子将她脚底下的流民五花大绑拽走。到了村长家,将此人扔进厨房里。
盛三郎等人闻讯赶来,瞧见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惊呼出声:“他是王武手底下那个人,好像叫李什么。”盛三郎绞尽脑汁,终于想了起来:“李豹!”
他对此人记忆深刻得很,当初在丰州城外二哥把年宝卖了,还是李豹带他们去见王武的。他踹了李豹一脚,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李豹哎哟哎哟的痛呼,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寻找逃生之路。
廖掌柜暴脾气的一脚踹在他肚皮上,“想跑?做梦去吧!”
“啊啊啊……”这回真是痛哭了。
打滚间隙,怀里忽然掉落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廖掌柜捡起来查看,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多是铜板,有新有旧,像是从不同人身上抢来的。除此之外,荷包里还有一张随意进出城的通行证,比廖掌柜手里的那张还要高级,不限次数,印章来自于虎头营。
“你怎么会有军营的出入证?”有了虎头营的通行证便可自由出入丰州城,方便随时维护治安。
李豹咬紧牙关不敢吭声。
宋姣姣脑海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作乱的并非是流民,而是人为。”
盛三郎经她提醒立马想通了关节,“大嫂你的意思是有人企图制造混乱,为的是获取军功?”他警惕地走到门边四处看看,幸好村长家的人都待在前厅里,谈话没有被其他人偷听。
否则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锁村是距离丰州城最近的村庄,也是最繁华的村子。如果锁村被流民屠村,势必会惊动军队围剿流民。再往深处一想,流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起义,世道将会变得越来越乱。那些藏在幕后的人趁机浑水摸鱼,大捞一笔顺便平乱拿军功。而丰州城是陈留王藩地,假若有心人故意在圣上面前诋毁陈留王,将流民说成其豢养的私兵……”简直细思极恐,宋姣姣拂了拂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必须得想办法通知夫君,以及把消息尽快传递给陈留王。”
幕后之人不怕流民不闹事,就怕他们闹得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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