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在冷港战役中重创北方统帅格兰特,南军与北军战死比例高达一比六,格兰特的猛攻毫无作用,他简直就是南方的军神!可是偏偏,当南方准备焦土大战最后一击时,他却拒绝了,南方政府以死威胁,他却说,当继续战争带来的只是更多的争斗和血腥的屠杀,那么战争没有必要继续。南方人唾骂他,可我觉得,他这样,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少年看着她,噙着一朵微笑。
“我很幼稚?”
“不,”少年摇头,“我说了,他是一位真正的军人,让人敬佩。”
“我怎么听着像敬佩的反义词。”
卫六还是笑:“那么我这样说吧,军人他可以拿九十分,可若当政治家,他绝对不及格。”
凤徵反驳:“虚伪的政治家?合格的政治家是不是因为自己利益,应该让南北内战发展为一场军民不分、互相积累仇冤和彼此报复的恶斗?是不是像格兰特那样为了军功往上爬,开展一场场明显占据优势却一定要取得歼敌数字多少人的屠宰战争?是不是民主主义和道德原则都只是涂脂抹粉的工具,在这之下,死多少人只是个数字,而不是一条条生命?”
少年头一次收敛笑容。
“如果是这样,”凤徵继续:“那么美国不会有统一之后资本主义经济的高速发展;如果世界上都是格兰特而非李将军,那么这个世界不会有所谓的坚持和责任。”
“你太把他看高了。”
“有理想是错的吗?”
“他说过,只是对他的职责负责。”
“这已经很不容易。”
“然而战争从来没有对与不对之说,它不过是政治的工具。”
凤徵沉默了一下:“那么政治,总有对与不对吧?”
卫六又笑了,起身,“学生总脱离不了学生气,终归你还小。”
你自己难道不是学生!凤徵终于忍不住,翻他白眼,少年一愣,接着笑得更开了,“这下不怕我去揭发了?”
凤徵堵住。
看着她模样,少年伸出左掌:“赌一下吧。”
“诶?”
掌心里一块大洋,他顺手弹到空中。硬币在空中翻滚,泛着金属银质的表面光芒闪动,伸手抓住,“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怎么样,反面怎么样。”凤徵喃喃。
“猜对了我就不说出去呗。”
“……”
刚才还说我小,现在你自己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孩子气!
“猜猜吧,相信我,你运气很好的。”
我运气好不好为什么要相信你?这中间有关系吗?
凤徵没好气:“正面。”
“对了!”
少年把手在她面前一展,果然是正面。
“好了,你可以放心啦。”
他朝她眨眨眼,迈步离开。
凤徵反应半天,就这样了?她思路绕啊绕,在后面冲他道:“总有什么,你说的总有什么是不对的,如果政治里只有利益,只懂得权谋厚黑,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
少年的脚步顿一顿,没有回身,只是挥挥手,踏出大门。
凤徵后知后觉发现,他不是这个学校的,那他是怎么样进来的?
他前脚走,凤徵后脚不敢多留,去了钢琴室,发现卫嘉人在,当即停下脚步,且不先忙着进。
鹤徵在钢琴边拿一本琴谱看着,江沧不知怎么也来了,正用一种对着仙女似的态度跟卫嘉人讲话。
“卫小姐,我看鹤徵是不会去的了,您的同学都走了,您会不会赶不上啊?”
“师鹤徵你不喜欢跳舞吗?”卫嘉人只找鹤徵说话。
鹤徵听若不闻,江沧奉承着:“是啊,这年头大家都学跳舞,不跳两下简直不敢出门见人了。”
鹤徵道:“那你们两个去吧。”
江沧一愣,看看卫嘉人,嘉人摇一摇头:“她们邀我,我不见得次次都要去的,不过偶然高兴,就去一两回罢了。”
江沧道:“是是是,卫小姐岂是普通人,当然跟我们不一样。”
“师鹤徵你不能老对着琴呀,除了琴你就没有一两样其他喜欢的?”
“就是,鹤徵,除了读书就是练琴,一个人要不找点儿娱乐,那生活也太枯燥了。你是不是不会——”
“不会我教你。”嘉人第一次搭他话茬儿,却仍是对鹤徵。
鹤徵翻过一页:“确实不会。不过也不感兴趣。”
“怎么能不感兴趣呢,你难道没看到每次姚大小姐一袭长裙出现,跳着那些探戈什么的,学校所有男生都要疯狂?”江沧一颗少年心热血沸腾:“简直是女神!”
鹤徵睇他一眼,“你感兴趣,所以我劝你去。”
江沧咧嘴笑。
“那师鹤徵你给我介绍一两样其他的娱乐吧,”卫嘉人道,“朋友不是有互助之谊吗?先生们常常称赞你,想必你见解要高出一等,所以我愿你给我介绍一两样可娱乐的事。”
“……鹤徵?”江沧推推人。
“我不相信卫小姐这样一个聪明人,找不到相当的娱乐事情。”鹤徵道:“任何一件事,都比在这里谈天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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