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我看到六哥带人去挑珠宝了,呐,那时宝官也在,对吧?”
“是的,那位小姐非常美丽。”宝官答,脑中却不免浮起那个黑银色的军服身影,实在让见者过目难忘。
“三公子就不担心——”
“等等等等,真想不到卫家六少会看上谁,难道那女的美如天仙?”廖钤起了兴趣,对靖麟徵道:“连二小姐那样人物他都——”
他不知道怎么说了,怕冒犯了靖家公主。
“他拒绝我姐不是一次两次,”靖麟徵倒是毫不在意,“但我姐看上的从小到大没有得不到的,放心吧。”
说着他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佣人取来一副象牙骨牌,铺了,他问:“谁推庄?”
冯子安道:“自然是你推,我们随便押一个方向。”
麟徵却向章家骏道:“我看不如你推几条子试试。”
章家骏笑道:“近来也不知什么缘故?我的手气总不好。不说别处,单算和三公子推牌九,上上次只四圈的工夫,输了一千六七;上次摸了一副天杠,要吃一个通,偏就碰到三公子一对五,吃了两家,一下子倒赔出去两千,推庄我是不敢来。”
麟徵笑道:“上回我虽赢了五千块钱,结果一个也没落下。”指指宝官:“给他新买了台车子。”
冯子安道:“怪道我说院里多了台绿色小别克,不像大家用的。”边说边看到绮余站在宝官身边,二人并立,一绛一绿,真是风流俊俏,好看煞人,正合了古人那一句话:不知乌之雌雄。口中便道:“今天何妨三公子再摸一副天杠,算给绮余捧捧场好了,小绮余,你说好不好?”
又笑着拍了拍绮余的肩膀,绮余做梦也没想到天上能有车子掉下来,是真是假疑如梦中,还是宝官老练,接道:“这再好不过,绮余是包月的车夫,还没有自己的小车呢。”
廖钤道:“好个宝官,你却不吃醋?”
宝官笑:“无论是不是三公子送,总是几位一起捧场才有的这个人情,我先代绮余谢过各位爷了。”
廖钤道:“伶牙俐齿,你们瞧他这一张嘴。”
冯子安道:“这孩子会说话,怪不得三公子舍不得他。”
靖麟徵揭开茶盖喝口茶漱口,“谁推庄?快来,不要谈天了。”
大家还是推他,他便不再客气,大家抓着筹码押起,他坐了天门,章家骏在上家,廖钤坐了下家,冯子安到对面。宝官端了一张方凳子规规矩矩挨着靖麟徵坐下,绮余傻眼了,左看看,右看看,举棋不定,廖钤揽手:“小绮儿坐我后边来。”
“喔——”
冯子安笑:“你要汽车,不如坐章兄身边,他是财部次长,钱大大的有。”
章家骏道:“你交部的也不让我们财部阔呀。”
“不不不,不比章兄阔。”
“哪里,你们连狎亭洞都使唤得动。”
他们这一通说笑,弄得绮余更加无措了,好在宝官招手叫他一起坐到三公子后边,正好这时庄家拿了一副地八吃了一个通,大家才止住笑,留心到牌上去了。
说也怪,自绮余坐过去,庄家手气就红起来,不到一个钟头,靖麟徵就赢了七八千。
章家骏看来还没摆脱霉运,常常拿蹩十,“他娘的”三个字,在口里闹个不歇;冯子安输了两千多,但他牌品是最好的,越输越镇静,嘴里衔着翡翠烟嘴子,抽完了一根烟,又抽一根,默然无言,烟灰自落;廖钤输得最少,只几百块。
中间吃了顿夜宵,等到算头儿钱,已经是半夜了,大家写了支票,纷纷告辞。
唯独庄家未走,把筹码放在桌上分了一分,划出三千八百元来头儿钱给宝官,余下的数也不数,指着对绮余道:“这是你的,拿去买一辆车罢。”
“真、真的?”绮余心脏砰砰跳。
“爷说话算话。”靖麟徵笑笑,让宝官拿来纸笔,就在牌桌上行书带草的写道:“即付来人大洋三千六百元整,某年月日麟。”
写完了,交给绮余,见他还愣着,笑道:“也许你运气好,坐过来我就红了。”
“谢谢、谢谢三公子。”绮余双手带着颤抖,低头看那字条,他学戏也认得几个字,不过龙飞凤舞里只认得清三千六百元,又没有图章,也不像个支票,脑门一热,问道:“凭这个真能拿钱?”
宝官端了热水盆过来,闻言噗哧一笑:“你呀,凭三公子的笔迹,银行里的人没不认得的,你只管领钱,他们自会打电话确认,用不着你操心。”
绮余又臊个满脸通红,想不到三公子真如此痛快给了这样一笔巨款,真不知道怎样感激才好,想做点什么,便又踌躇。宝官状似不经意看看钟:“呀,都两点了,你家里的都在等你啦,还不回去吗?再过一会儿,天也要亮了。”
靖麟徵这时已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打个哈欠:“你叫你的车子,先送他回去罢。”
绮余心里一激灵,明白了,便道:“路不多,用不着汽车,我自家儿的车子,还在檐下等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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