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走了两日,商队才算是找到米满仓的老巢,马匪们拿马家商队没辙,早就撤了回去。
快到营寨时,众人大吃一惊,不由齐齐吸一口凉气。
那金塔山如同一座背景板,横亘展开,与祁连山遥遥相对。
黑河如同一条黑龙,安静卧在此地,波澜不兴。
与金塔山相交的河滩生满了胡杨林,挺拔茂密,生机盎然。
商队行经的这一侧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黄沙地。
任谁也没想到,马匪们的营寨不在山上,却是在水中!
黑河在此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将一片绿洲围在中央,形成个很像太极图的形状。
绿洲上阡陌纵横,观其规模,养活上万人不在话下。
河西戈壁地区温度较低,昼夜温差极大,麦子还没成熟,但已经在青黄之间。本是农忙时节,这里的农人却安逸悠然。
世界的脚步似乎在这里暂时停住。
“陶渊明写的世外桃源怕是不过如此!”
马俊手搭凉棚,看着在河之洲的安详画面,忍不住赞道。
“还是先商量下怎么过河吧!”
眼爷的话有些煞风景,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这伙贼人善于经营。
寨门与黄沙河岸这侧有座吊桥相连,此时已经收起。别看不过六七米距离,此处水又深又急,何况木寨上的箭楼里,弓箭手正虎视眈眈。
想要强渡,恐怕伤亡会很大。
“黑河邪性的很,人只要下了水,就有水鬼过来把人拖到底下去了嘛。”
包买驴知道黑河,听说过许多吓人的传说。
其实西北人多不谙水性,也不了解水文情况。
黑河水温极低,人入水很容易抽筋,从而导致溺水。
此水看似平静,水下多暗流、漩涡,溺水之人被卷走,这才经常出现死不见尸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就这么撤走,众人心有不甘。
眼爷愤愤然举枪朝对面箭楼射击,但马贼早就知道厉害,早躲在掩体之后。
“绕到河对岸怎样?”
马俊指着河中那条直通对岸的小路问道。
绿洲虽与对岸相连,但那边树林太密,不利于火枪进攻。而且一定有马匪构筑的暗堡、机关之类,若是中了埋伏,那损失根本无法承受。
“还是渡河吧!”
冯理观察了会儿,发现除了吊桥位置,其余距离河岸最近的地方也有近三十米,这样的河面在西域可不多见,明显是人工拓宽过的。
而且很多滩涂都有利于防守的矮墙,后面是否还有壕沟等工事就看不见了。
对岸马匪也在监视商队的举动,似乎是看出冯理的想法,一干喽啰将拒马抬了出来,丢在矮墙外头。
“妈的,这伙贼人太过狡猾,就算有船,也很难攻进去。”
眼爷急的直骂娘,冯理劝了几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的办法也很简单:将平板车拆了搭浮桥,武装泅渡。
平板车车身长一米五,二十辆板车,每车间隔一米,用绳索相连,足以够到河对岸了。
而且每辆车可以拆下两副内胎,足以承载人的重量。
为了适应山区地形,音迅车行的平板车和马车都采取宽幅轮胎设计,内胎直径有二十厘米。轮胎加车厢,托起一两名成年人不在话下。
大家都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当即决定在河岸扎营。等夜里再悄悄拆卸板车,明早黎明就强行渡河。
与此同时,土匪营寨里却是一派愁云惨雾。
这伙商队实在太可怕了,自己这边死了三十多人,对方却毫发无损。
观其手段残忍凶悍,大伙儿只想到一个结论:
那就是大明的某卫所兵假扮商队,转为剿灭自己这些叛民而来!
米掌盘与众兄弟商议,为安全起见,还是将骨干的家眷转移到金塔山上。
他身上背着大明官差的命案,决计不会自投罗网。
至于仰赖他们生存的那些农民,多半是因为逃税才跑来此地。米掌盘本身出身贫苦,对这群可怜人压榨不多。
马贼主要是以劫掠过往商队为生,偶尔也响应北元残部叩边,或是往西域其它地面抢劫平民。
这些人说丢就丢了,大不了以后再抓人过来种田就是。
次日天微明,一块块木板被从上游投入黑河中。
一个撑着竹蒿的教兵跳到第一块木板上,跺跺脚,朝身后打个手势,示意浮力没问题。
又有一个手持藤牌的驼手跳了上来,负责为他提供掩护。
直到浮桥延伸到对岸,才有暗哨发现有人抢滩登陆。
“敌袭!敌袭!”
鸣锣示警之声大作,接着几声枪响,彻底打破这个清晨的宁静。
等到火枪队第一个十人小队占领矮墙,马贼的一切防御手段都形同虚设。
火枪的火力压制,根本没人能阻止后续之人登陆。
用来阻碍敌人的拒马被捆成一堆,将浮桥的缆绳牢牢固定住。
“成了!”
绿洲上火光冲天,马嘶人嚎,妇女的尖叫啼哭之声不绝于耳。留在河岸观战的马俊与冯理击掌庆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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