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长京城北城墙上,刘老三向一老者喊道。
刘老爹年近六旬,身形消瘦,裹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旧棉衣。
老态浑浊的双目,紧望着城外旌旗蔽日的金军大营。
“爹,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瞎添乱干啥,人家守城又不缺你一个!”
刘老三埋怨道,自己这老爹什么都好,就是犟。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参加什么民夫队,参与守城,搞得他不得不跟来。
“啪!”
突然一个清脆的大耳刮子直接甩在刘老三的脸上。
刘老爹直接怒骂。
“你个混账东西,金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躲在家里,老子怎么生了个你这个玩意!”
刘老三委屈地摸着红红的脸颊,还是熟悉的力道。
二十多年了,老爹的力气发挥得依旧稳定。
“好好好,我守城,我守还不行吗,爹你先下去。”
刘老三无奈,只好先劝着。
然而刘老爹根本不为所动。
“你这混账东西除了会整天耀武扬威的,会守个屁的城?老子当年驻守凉州时,匈奴人一步也踏不进我大周领土!”
刘老爹神色傲然,虽年纪大了,但背一点都不驼。
“爹,我知道你当年威风得很,但现在您不是老了吗……”
“呸!我老?要不是老子豁出这张老脸,上次你闯那么大的祸,早就下去见阎王了!”
一听这话,刘老三就不乐意了。
“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吗?!”
当初杨临走后,刘老三说的话被街坊们传遍了,衙门当天就派人来将他带走。
好在刘老爹还有几个当年的老上司尚存,不然刘老三铁定是出不来的。
“要不是你娘临走前千叮万嘱,说不让你参军,老子早就把你送进军营了,省的整天游手好闲,打都打不听!”
听见老爹说起母亲,刘老三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号角声。
顿时整个金军大营都动了起来。
“金军要填河了!金军要填河了!”
一瞬间,上一秒还沉如死寂的城墙上,直接炸开了锅。
成百上千的京营将士一个个都动了起来,拿刀的拿刀,拿弓的拿弓。
还有几十架巨大的守城弩也在调整方向。
“咚!咚!咚!”
很快,金军大营中鼓声响起,足有上万之多的大周百姓,被身后的金兵用刀逼着向前。
他们推着数百辆头车,逐渐向护城河靠近。
头车是一种可移动的平顶木屋,四周都很结实,专门用于抵挡城上射下来的箭矢。
推到护城河边,形成一条通道后,俘虏们就可以在里面运送大量的土,最终将护城河填满。
这样金人就能将云梯推到城墙下开始攻城。
而此前,金军已经连续填了一个多月,护城河眼看已经要填满了。
“用巨弩射他们,别让他们填满!”
城墙上有将领疯狂喊话。
一支支巨大的箭朝着头车飞去,只要射中,连车带人皆粉身碎骨。
但是在金军的疯狂催促下,一个时辰后,护城河终于被填满。
城上数千军士,无不变色。
“金兵要攻城了!给老子站起来,狠狠地杀!”
将领再次喊话。
刘老爹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刀,提着刀一脚踩在墙垛上。
他怒视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金兵,如看猪狗。
“那一年,吾随老凉王,万骑破王庭,杀得昏天地暗,叫匈奴三十年不敢犯边!”
刘老爹声如洪钟,但明显有些气短,说完一句话就已经重重喘气。
“爹,上面危险!”刘老三焦急的喊道。
刘老爹似是没听见一般,深吸口气,刀指金军。
“那一年,吾鲜衣怒马,带我大周虎狼驰骋大漠草原,杀得外族仓皇逃窜!”
话音落下,城墙上数千男儿纷纷将目光看向他。
皆被他的英勇事迹所吸引。
“刘老校尉。”守城将领呢喃一声,紧紧握着手中的战刀。
“咳咳咳……”
许是寒风凛冽,刘老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刘老三想上前将他扶下,却被老爹伸手阻止。
“吾戎马数十载,可怜已白发苍苍,不似当年万丈豪情!”
“然我大周万里山河,何时叫外族欺辱至此!今日,吾一老卒愿执刀披甲,战死城墙,不让金人踏上一步!”
“大周儿郎们,敢战否!”
城墙上,刘老爹虎目圆瞪,微微颤抖的手高举了起来,刀指天穹!
此时,城外的金人骑兵已经近前,对着城墙上张弓拉箭。
一时间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射来,瞬间穿透了刘老爹的身躯。
“爹!”
刘老三目眦欲裂,再次想上前将刘老爹拉回来。
却被人死死地按在墙垛下,箭矢从他们头顶飞过。
当他再起身看时。
刘老爹没有倒。
他杵着长刀,抬着头,凝望着城下十万金军,凝望着远处的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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