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夏鸣更加努力工作。
十七洞中,李大虎愁颜不展。
现在他和江良达成了二十抽一的约定,利润本就缩水了一大半。
雪上加霜的是,那三十七洞还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那小子真的是头倔驴啊!
他十七洞的出尸量,已然大不如前。
如此下去,他李大虎怕是干到下半辈子都解脱不得。
该死的三十七、该死的江良!
心中有怒,李大虎却也无能为力。
……
冬月七十五。
李大虎杏花山买酒。
做是一天,不做亦是。
穷不了也富不得。
不如散心。
享受享受。
大河宗内的杏花山,乃是宗门弟子消遣放松的所在。
杏花山虽然不高,但是胜在设施齐全。
山脚温泉茶社,山腰市集楼阁,山顶酒肆的杏花酿更是一绝。
此刻,李大虎正在那杏花酒肆中喝着闷酒。
酒肆观落花。
人间多清欢啊。
一杯清酒,一杯愁。
大虎之忧,几时能休……
远方流云几朵,近处寒梅盛开。
长案之上,玉盘珍馐,酒香浮动。
酒是三年陈的杏花酿,玉盘盛着的乃是冷溪鲈脍。
一杯桃花酿,一口冷溪鲈脍。
如此人间,如何不令人贪恋啊?
人人都说仙者乐,而我独享人间愁!
饮下一口清冽的杏花酿。
李大虎心中的那团野火,已然近乎暗淡。
修仙?
修个屁的仙!
老子就是要享受人间!
李大虎深知,这些年来,要不是他寄身挟魂崖,怕是他早就骸骨成灰了。
仙路朝生暮死,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山下是一年比一年乱啊。
……
感叹之际,李大虎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一身褐色长袍,苍发颓颜,一道狰狞的伤口更是从他的眼角一直贯通到下颌。
李大虎错愕之际,那人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李兄,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李大虎恍然大悟。
眼前之人,竟是昔日故人!
几年未见,故人竟会沦落至此?
“林兄,几年未见,你这是?”
看着林方那凋零雪染的须发,李大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遥想当年,他和林方一起踏入大河宗。
彼时可谓是意气风发,少年张扬啊。
而那林方更是俊逸非凡。
即便是在那俊男靓女的青丹峰,也是能数得上名的美男子。
可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行将朽木的瘦老头。
算起年岁来,这林方可是比他李大虎年轻啊。
一入仙路,岁月催啊。
当年的少年,如今的老朽。
……
“唉,让李兄见笑了。”
“前些时日,被歹人逼到了绝境,祭了些许的岁月,所以落得个如今这幅样子。”
“总归……命是保住了。”
听着林方的讲述,李大虎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闲话不多说,李大虎直接递给了林方一个酒杯。
到了这个年纪,别的话也不用说了。
都在酒里了。
一杯接着一杯,三年的杏花酿可醉不倒两个炼气高阶修士。
他们喝的不是酒,是岁月的酸甜苦辣。
……
其实林方和李大虎一样,都是炼气九层。
十年岁月,尽数蹉跎。
苦苦不得精进的二人,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林方不断追求仙路,不断冒险,不断历练,以求更上一层楼。
而李大虎则是产生了退隐的心思,他不想把自己的大好时光都堵在那缥缈的仙路上。
修仙一途,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欲成大道,唯有一个争字。
争渡、争渡啊。
与天地争时间、与万物争造化。
争到头……又是个什么呢?
饮尽杯中酒,哪管仙路忧。
……
二人对视一眼,林方忽得露出一丝洒然微笑。
“不瞒李兄,我不日将往黑虬林,摘取鬼脸花,如今在此得见李兄,也算是缘分了。”
听到黑虬林三个字,李大虎不由得眼角微微一抽。
黑虬之林,荆棘如囚笼,沼地似黑渊。
那里毒物盘踞、瘴气不散。
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不敢轻易踏足。
这林方所去为何啊?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林方,李大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林兄,何至如此?”
又饮一杯杏花酿,林方这才徐徐说道:
“李兄,我已然时日无多,无路可退。”
“况且说了,此行的悬赏……乃是一枚筑基丹。”
筑基丹!
竟然是一枚筑基丹!
怪不得!
怪不得林方会去那黑虬林!
哪位长老竟然出手如此阔绰?
若是我再年轻十年,不,二十年!
我也愿意去试试!
但是现在……我已经老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李大虎又给林方续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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