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能将回响取出吗?”艾丽莎这时说道,“如果是回响,那就一定拥有形态。”
“这确实是一种办法,但从你们的样子看,恐怕连当事人都不知道那件回响是怎么置入身体的。如果那件回响已经与雅琪共生,或者那件回响就是为了接续雅琪的生命的话,取出回响只会威胁到她的性命,你们敢赌吗?”拉蒙特叹了口气,“能毫无副作用地做到这件事的恐怕只有神明了。”
“艾丽莎姐姐,我没事的。我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顶多就是在信徒的眼中看起来很美味,姐姐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雅琪又看了眼杯中那混杂着灰烬的水,笑着对艾丽莎道。
一想到之前被欢愉符咒折磨的痛苦,雅琪仍然有些忌惮,但当着拉蒙特和艾丽莎的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那杯看起来就不好喝的灰烬水倒进了口中。
水的味道很怪,但并不难喝,丝丝甘甜中还夹杂着一股馨香从舌尖一直蔓延至满口。她咕咚咕咚地将灰烬水喝了下去,本以为会像当初一样浑身作痛,但当一杯水全都进了肚子后,除了口中残留的香气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咂吧了一下嘴,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更大的疑惑:“已经结束了?”
“你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拉蒙特猛然站了起来,惊得艾丽莎护住了雅琪。
“拉蒙特祭司,您说过不会为难雅琪的。”
拉蒙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但看雅琪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带上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你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这件回响的强度恐怕远超想象,以我的能力很难在不伤害你的情况下压制下那股气息。”拉蒙特叹了口气,他又拿出了一张纸,但这一次并非绘图,“不过圣女大人应该已经在前往丰年城的路上了,我给你们写一封引荐信,她或许有办法帮助雅琪。”
“会不会是龙鹫王司铎做得好事?”艾丽莎的这句话实在是太突然了,雅琪根本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那个借口,想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
“龙鹫王?你说雅琪跟龙鹫王有关系?”
雅琪知道艾丽莎是为了自己好,只得将错就错地道:“我是司铎的私生女。”
“你难道想说雅琪在出生时就被置入了回响?你知道污蔑王室是多大的罪吗?”拉蒙特写信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了艾丽莎。
“我一直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细想,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司铎会关照一名私生女,而她的母亲又突然被杀害。恐怕是司铎想要隐瞒一些只有他和她母亲知道的事实。”由于丰颂领事件,现在雅琪身上又有置入了回响的痕迹,让她觉得这位一向威严可敬的龙鹫王变得虚伪了许多。
“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拉蒙特低头看了眼信,将它卷起后,烧成了灰烬,“你们不要再掺和这种事情了,接下来我会为你们调查这件事。不过我需要雅琪体内的那件回响,才能有充足的理由面见龙鹫王。”
“可是您说取出回响会威胁雅琪的性命。如果为了这件事要牺牲雅琪,我不接受。”艾丽莎摇头道。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既然父亲没有再难为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去招惹他。”雅琪这时说道。
“如果真的是司铎做得,他必须给欢宴神殿一个交代。”拉蒙特的声音变得严肃了几分,“这并不是你们个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国家,甚至是这片大陆的事情。”
“你体内的那件回响属于饥饿,它的恐怖绝非那些信徒所展现出的那般不值一提。艾丽莎,你是当事人,你应该清楚丰颂领是怎么消失的。如果司铎想要唤醒饥饿,在神明静默的现今,人们又要如何与它抗衡?如果那一天到来,丰颂领的结局就是阿索威大陆的结局。”
艾丽莎抿了抿嘴,她毕竟只有十一岁,根本没有想过说出的这些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她的深埋于心底的记忆浮现了出来。互相啃食的干瘦躯壳,坚实的地面化为扬起的粉尘,天空血红一片宛如腐烂的血肉,一颗颗枯黄色的眼眸点缀在血肉上,取代了璀璨的星辰。
那些记忆在一片虚无中再一次湮灭,没有一丝痕迹留下,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严重的不适感让她感到恶心,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吧。”拉蒙特为艾丽莎倒了一杯水。
“艾丽莎姐姐。”雅琪用袖子替艾丽莎抹去了嘴角的呕吐物。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您说它叫饥饿?那不是荒芜吗?”艾丽莎喝了一口水,觉得终于舒服了一些。
“翁没有告诉你它的真相?”
艾丽莎摇了摇头:“不过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不需要知道。饥饿较为特殊,让荒芜深入人心会更安全一些。”拉蒙特没有在这件事上深入解释,“艾丽莎你不用为雅琪担心。你认识翁,我不会为难你。本来这件事情不应该让你们知道的,但既然这件事关乎世界的安危,那我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他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份文件,递给了艾丽莎:“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雅琪凑到了艾丽莎的面前,看到那是一份搜查令,上面写着月龙城的欢宴神殿丢失了一件名叫“水晶世界”的欢宴馈赠。
艾丽莎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儿惊呼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向了拉蒙特:“这是可以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吗?”
“翁从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他。我本来也不想让你们卷进这件事,但你们口中的那件事必须彻查。除了神明,现在也就只有这件馈赠能够毫无副作用地取出雅琪体内的回响了。”拉蒙特叹了口气。
“艾丽莎姐姐,月龙城、欢宴的馈赠,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雅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人,“盗走馈赠的人会不会是乌里安·丹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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