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无数道目光齐齐落在宋言汐的身上。
有打量,有质疑,有不服气,更有着恐惧。
宋言汐不得不承认,庄诗涵很聪明。
嘴巴利索,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但凡她刚才说的是替陛下,或是锦王殿下试探她,都是她们二人之间的较量,说难听点甚至更像是为了“男人”一争高下。
可她偏偏口口声声为了众将士,一句儿郎,更是喊得他们心口泛酸,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中一般。
军中将士多是已成家的男儿,上有老下有妻小,虽说愿意为了保家卫国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却没有几人不想活着回来。
如果说战事的胜利,靠的是领军之将的运筹帷幄。
那战场上的士兵能否捡回一条命,要看随军大夫有没有两把刷子,在物质匮乏的战场上凭着毕生所学与阎王抢人。
庄诗涵之所以能获得众将士的信任,除了治疗手段大胆之外,从来没有什么郡主架子,同他们相处起来如兄弟亲人一般。
比起只听过美名的宋言汐,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
今日这场比试,在所难免。
且只有赢这一个选择。
否则日后在军中,宋言汐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军医,绝不会有人愿意让她治疗。
这些都是大安的将士,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战场之上流血牺牲,而自己作为医者却连医治都不被接受。
宋言汐抬眸,对上庄诗涵挑衅的双眼,问:“你打算如何探?”
没料到她真敢应战,庄诗涵不由得愣住,眼神一瞬变得复杂。
只是看过几本医书而已,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竟敢接下来自神医谷传人的挑衅。
她难道就不害怕,自今日后,在这军中无立足之地?
宋言汐等的不耐烦,挑眉问:“诗涵郡主莫不是后悔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将士们纷纷变了脸色。
有藏不住话的,小声同身旁的兄弟说道:“俺媳妇亲眼所见永安郡主救了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妇人,就用那银针扎了几针,不过半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
“牛二你媳妇骗你的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厉害的医术?”
“你少放屁,俺媳妇才不会骗人,她信菩萨的。”
“那还真是神了,照你这么说,永安郡主岂不是成了在世神医?看来茶馆说书那老头子没骗人,皇上亲笔御赐了一块妙手回春的金匾给永安郡主!”
庄诗涵听着神医这两个字,已经觉得十分刺耳,又听到说皇上称赞宋言汐妙手回春,一张脸顿时拉的老长。
御赐金匾,她也配?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多是对宋言汐善心的夸赞。
光是他们所知道的,就有三次捐款,总额高达二十万两之多。
因是个人捐赠,所以这些钱的每一分出入,都会清楚详尽的记录在户部的账本上,经手之人便是想贪也不敢在其中动手脚。
这些银钱不说全部用在军需,便是十分之一,边疆的将士们今年的冬衣也有着落了。
好处切切实实落在身上,让他们昧着良心硬说永安郡主不好,他们确实张不开这个嘴。
只是一码归一码,永安郡主要真是医术不精,他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庄诗涵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发难。
好叫大家都看清楚,宋言汐压根不懂什么医术,更不配与她平起平坐。
四目相对,庄诗涵不由地冷笑,“这话应该我问永安郡主,你可想好了,比试一旦开始必要分出个输赢。”
她环顾四周,见周遭围观的将士越来越多,一脸为难道:“我无意为难你,要不比试之事还是作罢吧。”
“作罢?怎么能作罢?”
将士们不乐意了,纷纷高喊着“比试”的口号,整齐响亮,连地面都为之震了一震。
“这……永安郡主,真是对不住了。”庄诗涵冲着宋言汐歉意一笑,仿佛在说:“你瞧,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这都是大家的意思。”
那一脸的懊恼与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言汐存心要为难她。
摆明了既要做恶事,又不愿意担恶名。
果然,有个与庄诗涵相熟的将领看不下去,冷着脸道:“不过是医术上的切磋而已,又不是什么别的,永安郡主要答应就痛快答应,不答应就赶紧认输,哪非得了这么多事?”
“就是啊,浪费大家扎营吃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军中多是些粗人,最是不拘小节,听着同伴揶揄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女儿家面子薄……
诗涵郡主平日就能同他们玩笑,一点架子也没有,她永安郡主难道还更高贵不成?
宋言汐抬眸看向说话那人,问:“阁下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不答应了?”
“你!”那黑面将领顿时沉了脸,气不过便要冲上前找她理论。
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一左一右的几个兄弟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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