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南岩“天乙真庆万寿宫石殿”外绝崖旁的一座雕龙石梁。石梁悬空伸出不到一丈长,宽约一尺,上雕盘龙,龙头顶端,雕一香炉,因此号称 “天下第一香——龙头香”。
龙头香就像是在万仞峭壁上悬空伸展的两条龙,传说这是玄武大帝的御骑,玄武大帝经常骑着它们到处巡视。不少香客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冒着生命危险去烧龙头香,坠岩殉命者不计其数。①
而就在此刻,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尽管龙头香上燃起了灯火,可微弱的光芒哪能照亮此处,更何况这龙头香下便是一片深渊,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少公子!在下得罪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还请您恕罪。”龙头香上借着微弱的灯火,只见一名黑衣灰发男子正跪倒在地,对着眼前一位老翁言辞恳切的说道。
“少公子?老夫如今年过七旬,想要当少公子,怕是要下辈子了。”那打扮成老翁便是瓜二爷,也就是王杳,他此刻也是惊魂未定,任谁站在这龙头香上能不慌,只是他此刻仍在强撑着镇定下来,可是他手里微微有些颤抖的烟枪却是出卖了他。而在他的头顶还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看上去可爱无比,此刻也是怕的要死,连眼睛也睁不开。
“王杳公子,您不必隐瞒,有这飞天鼬在您身边,你一定是王永大人的儿子。王永大人让您来武当就是为了见在下。”黑衣灰发男子看了看瓜二爷头顶的吱吱,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只是再次看向王杳,依旧是一副无比尊敬的样子。
“额……那你是?”王杳有种被人看透的尴尬之情,索性也不再伪装,声音也变回了原本朝气蓬勃的青年嗓音。
“在下姓叶,全名叶宗留!在江湖上行走,用的是故人的名头——飞天阎魔!”黑衣灰发男子眼中精光闪过,口中却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飞天阎魔?”王杳心底大惊,这可是他说的故事《庆府疑云》中的大魔头,而这个故事其实是他爹王永给他讲的,“怎么可能,飞天阎魔不是展宝庆吗?”
“少公子说笑了,展宝庆不过是说书人随意说的名字怎么能当真,就连那故事也不是真的。至于真正的飞天阎魔……”叶宗留的眼神看向京城,神色复杂,“他已经退出江湖,这些年来,浙闽地区的飞天阎魔,正是在下叶宗留!”
“哦?那我爹让我来此见你,是为了什么?”王杳看着眼前的叶宗留,就看他恭敬的样子,他所说的应该是真的,否则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摔下龙头香变成了一摊血肉了。
“回禀少公子,不知您可知道,如今浙闽两地有一伙义军,打的是‘诛灭阉狗,还政清明’的旗号。”叶宗留看着王杳,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神情。
“你是浙闽地区因银矿而起义的反贼头目?额……不,义军首领?”王杳有些震惊地看着叶宗留,想不到他爹还和他们有接触,表面斯文内敛的王永竟然如此疯狂。
“没错,我等义军本是浙闽两地的采矿工人,这银矿本是官令民采,所有收益的九成五分都归官家,可那阉狗贪得无厌,连这最后的五分都要拿走四分,我等矿工冒着生死下矿,若是只拿一分,那该如何活的下去。”叶宗留提起王振,也是恨的牙痒痒,他们这些矿工就是用命在换银子,如今有人要夺走他们的银子,这就是要他们的命,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将起义队伍迅速扩大,并且让大明朝廷都不得不重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爹会跟你们有联系,只可惜我爹他孤身一身检举阉狗,这才含冤而死。”王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也很奇怪他爹王永一直以忠义自居,怎么会和义军有联络,看来是想通过义军扳倒这位权势滔天的宦官。
“没错,王公他舍身取义,为天下黎民百姓献出性命,实乃大明栋梁!无奈如今宦官当道,百姓困苦无依,我等义军绝不退缩,必要将那阉狗杀之而后快。”叶宗留眼神中满是忧伤,王永作为朝廷大员,曾不止一次为他们这些普通的矿工奔走,可无奈势单力薄,终究是被阉狗所害,“公子,如今幸好您还在,希望您继承王公的信念,与我等一道除奸佞复清明!”
“这便是爹你给我留下的第二个助力么?”王杳看向漆黑地夜空,只见繁星点点,他知道王永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他,让他能成功杀掉王振,不止是为自己报仇,也是为天下的黎民百姓。
“于公于私,我都会继承爹的遗志,定要扫除阉狗,恢复大明的朝政!”王杳坚定地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叶宗留,若是没有阉狗,他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矿工,能用血汗钱养活一大家人,已经是他最幸福的事了,只是阉狗当道,这最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多谢公子!公子果然有乃父遗风!”叶宗留激动地再次跪倒在地,有了王杳在,他们这些泥腿子矿工,才算真的有希望保证自己的生活能恢复正常,否则即使有再多的矿工义军,也只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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