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亦欢仰头看着身前之人的背影,心绪一时复杂难言。
虽是隐约猜到了,但这会儿真听到他开口,心中仍是惊讶的。
王帆发觉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见阿蒙与护卫对峙着,不由疑惑道:“发生了何事?”
阿蒙气呼呼的,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扮做护卫的容珣更不会开口解释。
颜亦欢从容珣身后探出脑袋,尴尬笑笑:“没事,只是天色晚了,想着是否该回宫了。”
王帆一呆,不疑有它,只道:“啊这……要准备回去了吗?”
颜亦欢点头:“嗯,戌时之后关宫门,太晚便回不去了。”
王帆挠挠头,有些郁闷:“唉,好吧。”
阿蒙一听便急了:“姐姐,你真要回宫啊?”
他绕过容珣向着颜亦欢跨出一步,结果容珣脚步轻移,不动声色却仍旧挡在颜亦欢身前。
阿蒙恼了:“你干嘛?”
颜亦欢暗暗叹息,出声制止这两人幼稚的较劲:“好了。”
颜亦欢从容珣身后走出,对着阿蒙安抚道:“今日确实不早了,阿蒙你也回去吧。”
“可是……”阿蒙心下不舍,然而话到嘴边,却终究也没勇气开口留人,他泄气的垂下肩,委屈的抱怨,“姐姐进宫后都不回来找我们了。”
颜亦欢垂眸。
从前是她舍不得离开容珣,可如今,倒有几分身不由己了。
一声马的嘶鸣从街口响起,众人抬头去看,只见另一名护卫牵着马车缓缓走来,他走到颜亦欢身前站定,拱手道:“马车已准备好了。”
颜亦欢看了眼马车,心道刚刚才随口一说,怎的这么快就备好马车了?
三娘也走过来问:“颜姑娘这是准备回宫了?”
颜亦欢看看三娘,又看看一旁不舍的阿蒙,依稀间还有道若有似无的焦灼视线落在她身上。
唉,眼下这情景怕是不回也得回了。
她其实还挺喜欢宫外过年的氛围的。
颜亦欢对着三娘道:“三娘不若再与王帆团聚片刻,我先回宫了。”
三娘看了眼王帆,面色犹豫。
容珣开了口:“稍后马车再回来接你。”
猛然听见容珣的声音,三娘很是惊讶,她瞪大了眼盯着容珣的罗刹面具,引得王帆发问:“怎么了?”
“哦、哦!没怎么没怎么!”三娘掩唇笑道,“颜姑娘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再回!”
颜亦欢颔首:“好。如此,亦欢便先告辞了。”
她转身上马车,从旁伸出一条胳膊横在她身侧,似是为了方便她搀扶。
“姐姐,我扶你!”阿蒙上前两步。
颜亦欢抿唇,向着阿蒙伸出手,阿蒙托着她的胳膊帮助颜亦欢上了车。
容珣收回手,半垂着眸略显黯然。
颜亦欢坐在马车内,感受到马车缓缓驶动。
突然,马车外响起阿蒙的喊声。
“姐姐!新的一年姐姐定会如意顺遂!”
颜亦欢撩起窗帘,朝着阿蒙展颜一笑:“嗯!阿蒙也是!”
“驾!”
马车突然加速,颜亦欢一个不稳跌回车厢内,等坐稳之后再探头去看阿蒙时,已驶出好些距离,只能伸手朝着阿蒙挥手辞别。
马车外,车夫与护卫都缩着脖子噤若寒蝉,容珣沉默着,周身气压低沉。
回到皇宫,颜亦欢仍旧对容珣爱搭不理,下了马车就扭头快步走开。
容珣一言不发,跃下马车紧紧跟上。
走至芳华宫门口,颜亦欢突然顿住脚步一个回身,容珣急急停住,二人四目相对。
“皇上还要跟到什么时候?”颜亦欢问。
容珣不说话。
颜亦欢又问:“今日宫中设宴,皇上不去赴宴,为何扮做护卫跟着我?”
“今日想与你一起过。”容珣开口。
颜亦欢别过脸道:“不是说重新认识吗?这才几天,我们还「不熟」,没到一起过年的程度。”
容珣一噎。但他也早就料到颜亦欢现在不想见他,因此才大费周章乔装跟在她身旁。
容珣摘下面具,终于露出那张熟悉的清隽面孔。
颜亦欢背过身,边走边道:“天寒地冻,皇上当心龙体,亦欢不奉陪了。”
容珣无奈看着少女走进宫内,只觉追妻之路漫漫,任重道远。
然而芳华宫大门关上后,容珣没走,他纵身跃上宫墙,脚尖踏过院中树梢,几点积雪落地,身姿轻盈的落在芳华宫屋顶上。
他扫了扫檐上积雪,随意坐下。
今晚无月,天空黯淡,不远处骤然盛放数道烟花,将宫内映衬的五彩斑斓。
是宫宴上放的。
他画了道傀儡符箓,覆上自己的发丝,让傀儡扮做他的模样赴了宴,连容珏都不知道今日宴上的“他”是假人。
颜亦欢回到宫内,温暖的空气让她浑身都放松了不少,她解下披风,却突然想起容珣今日穿的不算厚实,也不知会不会冷?
随即她又晃了晃脑袋,责备自己想他做什么?一个皇帝,在宫里还能冻着自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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