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府。
“怎么去了这么多天?”说话的男子嗓音低沉。
邵恒之恭敬的垂首道:“原本当日就能回来的,不想皇帝竟接连在芳华宫宿了三日,今日早朝时才寻得了空隙。”
“你术法高深,为何总是对皇帝畏手畏脚?”
邵恒之解释道:“凡人间帝王,受命于天,皆有紫气护身,我等修士不能轻易对人皇出手,否则必遭天谴。”
男子拨弄着手中的一颗药丸,许久之后才又开口:“这东西半年前你便让本王派人种在那女子体内,如今可还有效?”
“自然。”邵恒之扬起自信的笑容,“中了纵心蛊,平常察觉不出,但配以属下的幽梦香,却可神鬼不知的操控人心。被操控者看似与平常无异,但所行皆会按照王爷的指令行事。”
“只不过……这幽梦香不能断,需派人在那女子身边放置才行。”
武成王,也就是容珩,手指轻点着桌面,过了会儿点头道:“知道了。”
翌日。
“你要退位?!”
御书房内响起容珏不可置信的呼声。
容珏再也维持不住温润气质,快步走到容珣面前细细打量:“皇兄,你中邪了?”
容珣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摇头:“阿珏,我从来就不想做皇帝,耀儿还小,就辛苦你几年。”
“不会是因为颜女官吧?”容珏虽是用问的,但答案已然在心中了。
容珣喝了口茶,不答。
容珏只觉额角青筋直跳,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
他忍了忍,还是忍无可忍,朝着容珣拍了桌子:“皇兄!你这是胡闹!江山社稷岂可儿戏?”
容珣倒是淡然,不过他一贯如此。
“亦欢答应嫁给我了。”
话落,容珣唇角勾了勾。
“那也不必退位吧?你真是非她不可,封个后位也就算了,就算想要空置后宫臣弟也是能帮你在朝堂上争一争的。”
容珏觉得自己的底线已经无限拉低了。
哪知容珣听后摇了摇头:“诚如你所说,若真是如此,亦欢的存在必然会在朝堂上引起争议,若真引起百官弹劾,对她不是好事。”
“况且,她生性喜爱自由,宫墙囹圄于她是牢笼,她不会开心。”
容珣知晓他突然退位恐怕会给容珏甚至是大夏带来不小的影响,只是他也有别的考量。
彼世玄虚子能改命,说明这劫数并非无解。
既然颜亦欢彼世劫数便与朝廷有关,今世恐怕也是一样,待在宫中于她无利,远离朝堂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容珏不知容珣心思,他这会儿只觉天昏地暗。
他挣扎着开口:“皇兄,如今白家居功自傲,容珩心怀不轨,你现在退位岂非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容珣倒不在意容珩和白家,不过是些权术之争,但是邵恒之此人却是需要谨慎的,他才是今世最大的变数。
容珣点头道:“我会等朝堂稳定之后再走。”
这是铁了心要离开了。
容珣将桌面上的折子推向容珏,并一脸正色道:“我也并非立即退位,阿珏可以先适应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容珏扶着额角,良久才无语道:“皇兄还真是……贴心。”
容珣微微点头:“不必同我客气,折子你先看着。”说罢便起身往外走。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容珣是想偷懒。
容珏拦在容珣身前:“皇兄你去哪里?”
容珣驻足,认真道:“我出来太久了,亦欢会不高兴。”
容珏根本无法理解,这才多久,早朝加上他们这会儿说几句话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容珣伸手推开容珏,径直往芳华宫走。
容珏站在容珣背后,神色复杂,他这皇兄恐怕真的是无心皇位与社稷了。
回到芳华宫,容珣老远就看见颜亦欢一身红衣站在雪地中,红衣衬雪,美艳不可方物。
少女仰头看着院中一棵光秃秃的梨树发着呆,一件厚实的披风从背后包围过来,身体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看什么?”容珣将下颌抵在颜亦欢头顶,轻声询问。
颜亦欢攥住容珣的披风头也不回,视线仍在那棵树上,她问:“容珣,可以在这里架个秋千吗?”
容珣目光轻抬,打量着树枝与树干,道:“好。”
颜亦欢开心了,她转身抱住容珣,埋头撒娇道:“你出去好久呀!今日不许再走了,你要一直陪着我~”
容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忧色,他闭上眼,将人紧紧拥住:“嗯,不走,永远陪着你。”
容珣果然守信,他陪着少女玩雪,用膳,午后又抱着人一同午休。
等少女熟睡后才披衣起身,出了门,又转头对宫人吩咐了几句。
颜亦欢午觉醒来,伸手摸索着熟悉的怀抱,却发现身旁空空,容珣并不在。
她起身,迷糊的歪了歪头。
赤脚走到门外,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正在院中捣弄着秋千架子。
“哇!容珣好厉害!”颜亦欢双眼发亮,一头冲进雪地里。
容珣一回头,就看见少女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抓着秋千就坐了上去。
他赶紧伸手扶住人:“等等,还没试过稳不稳。”
可颜亦欢已经坐上去了,她蹬了蹬腿,面上笑靥如花:“我试过了稳得很。”
她这副模样,倒是很有些十几岁小姑娘的天真娇俏。
容珣无奈:“小心些。”
他蹲下身半跪着,捧起少女的脚揣进怀里:“怎么又不穿鞋?”
颜亦欢嬉笑着看着容珣,使坏的将冰凉的脚丫子往容珣衣襟里拱。
容珣自然是不会恼的,只宠溺的笑着,将少女的纤足抱的更紧。
“亦欢,我们成婚,然后离开皇宫,可好?”
颜亦欢不解的问:“出宫?去哪儿?”
容珣道:“往西走,寻一片祥和之地,买一座小院,种些花草,养些小动物,就我们两人。”
西方,有玄阳宗坐镇。
颜亦欢想了想,觉得满意,于是笑道:“好呀!嫁给容珣,永远和容珣在一起!”
容珣也笑了,这一笑,犹如雪霁初晴。
颜亦欢眸底映着白雪微微闪动。
片刻,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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