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两间屋子有关的一切,似乎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败絮其外是隐秘的伪装,而金玉其中更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也许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破烂不堪的木门开始,一切都无法回头。
而现在,超乎想象的工艺痕迹横空出现在眼前,在诡异之上,更添一分邪门。
……
半个时辰前,二人谁也没有想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住人的房子,其中布置,已经不足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了。
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与屋子格格不入的,只有两个面面相觑的脸庞。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高低错落的壁龛。
与视线平齐的壁龛内,并没有如期供奉着哪个宗教的神像。
高处的那一座,里面摆放着一个像是枯死许久的盆栽,青白色的瓷盆表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像。
柏涓涤将手指探入泥土,只摸到已经干成粒粒分明的土末,一捻就碎。
这说明至少在半年里,没有人再给这个盆栽浇过水。
这是显而易见的,上面的植物已经完全褪色,扭曲成面目全非的一团,无法辨认其种类。
而下面的那一座,才更让他们毛骨悚然。
一幅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画像,少女楚楚动人的面容跃然纸上,发丝根根清晰可数,色彩丰富到难以想象。
“就像是,本人被困在里面……”
“别瞎说!哪有人被关进去这么久还笑得出来!”
柳梧璇一巴掌过去,拍在柏涓涤背上,她发觉这人有时候不着边际得厉害。
“那?这画的也?太好了?”
“不像是画的,也许是用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她凭借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合理的解释。
在很久之前,她曾看过的某本书上,记载了一种除了画像之外可以记载人像的方法,这需要某种庞大的工具来完成,而且只能记载人像。
“先不管这么多了,我怎么摸不到里面的纸?”
“你家啊?还是这画的是你?你就这么随便拿起来看?不怕有机关?”
说着,他就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画像,琢磨起来。
“……”
“嗯……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
他跑出门外,高举画像面对太阳,验证自己的猜想。
“果然!你出来看!”
“什么?”
“你看这个反光!”
“那是什么?”
“不知道,姑且叫它‘澄清的琉璃’。”
“形容地还算贴切!”
“那当然,在这方面,咱是专业的!”
柳梧璇若有所思,从他手中接过那幅画仔细端详,柏涓涤说的没错,平常所见的琉璃,冷却后都是金黄色,而这块挡在画外的琉璃,却如水一般澄清。
算了,别纠结那么多了,这一路走来,玄乎的东西还见的少吗?
柳梧璇如此想着,却又听见不知何返回的他在屋里捣鼓。
“你快看这个桶!”
“你家吗?还是说这是你的桶?你就乱翻?”
“这是什么质地?”
“……”
柏涓涤对着方桌下一个被漆成通红的桶惊叫,她不明白难道所有的工匠都是他这样吗?对未曾见过的东西如此大惊小怪。
“不是木制的,还如此轻盈!”
“没有一点接缝!是完整的!”
“你看上面这段弯曲的铁丝!不偏不倚4正好把桶的两边连在一起!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设计!”
他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让她有些无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桶转来转去,仿佛在欣赏一件比方才那幅画还完美的艺术品。
柳梧璇重新拿起那幅画,摩挲着“澄清的琉璃”。
“这位姐姐,会是这两间屋子的主人吗?”
“谁知道呢,不过无论是谁,我们都要好好感谢他留下这两间屋子呢!”
柏涓涤已经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清,但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晕却还未完全褪去。
他似乎只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变得神经质,柳梧璇很遗憾直至目前自己还没有摸清这个规律。
“是啊,虽说是很久没人住过,但这些家具,在主人离开前都保养得很好,上面只是落了些灰。”
“你在这边,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他向另外那间屋子里走去。
一番检查后,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床板下找到了一套被褥和枕头。
同时,她也很诧异这个空心床的设计,怀疑能否有效承重,她决定铺好后躺上去试试。
其余生活必备的物品也是一应俱全,虽说比不上她大小姐的闺房那般奢华,但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她最感兴趣的,是床头壁龛里几本封面精美,但里面却有不少字都看不懂的书。
她很想现在就开始研读,但厚厚的灰还等着她清理,她只好按捺下躁动的好奇心,转头去湖水里淘洗那块恰到好处出现在手边的清洁抹布。
清洁途中,柏涓涤那边又是捷报频传,另外那间屋子是个伙房,干净整洁的锅碗瓢盆排列整齐陈列在橱柜里,最让二人欣喜的是,在堆满干柴的角落里,还存留半袋新鲜的稻谷。
“轻点!轻点!我要被你……搂——死——啦——”
“哦,不好意思啊,哈哈!”
柏涓涤松开少女单薄的身躯,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毕竟有了这半袋米,少说能在这里悠悠然撑过小一月呢。
柳梧璇也难掩兴奋,继续兴致勃勃回房收拾。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真是饿了有人送馒头,瞌睡来了有枕头,一切都刚刚好。
……
良久,她对着一旁怔在原地的柏涓涤问道。
“要不?打开看看?”
“里面不会有……”
“你打住!”
柳梧璇上前,试着挪动其中一个缸上的青石板,奈何力气有限,近来又常常食不果腹,奋战几息便败下阵来。
“还是我来吧,你双手抬住那边就行,没问题吧?”
她点点头,改用双手托住青石板的一边,等待着柏涓涤的指令。
“那我开了?”
“三!”
“二!”
“一!”
“起——”
石板开始徐徐挪动,终于,在二人默契配合之下,缸中之物得以重见天日!
“啊~”
“你叫什么!吓死我了!”
柳梧璇张开偷偷闭上的双眼,绷得倍儿圆,怒狠狠盯着方才怪叫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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