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笑容灿若朝阳。
邵清芜凝望着他的脸,浑身血液仿佛被瞬间冻住。
彻骨寒意从脚底传来,她咬着牙,有些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
“怎么会怪你。”
“那安神散只是为了让师兄睡得好一点才放的,师兄若是不需要,那不是更好吗?”
“这样就说明师兄身体好些了,我也不用担心了。”
邵清芜站在殿门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一吹就倒。
以往这个时候,萧怀迹都会心生怜爱,上前扶住她,说一些安慰关心的话。
但今日没有。
他就站在那,歪头看着她,唇角勾起,笑容却未达眼底。
邵清芜有些心冷。
她薄唇动了动,素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一股尖锐的痛意传来,她吸了吸鼻子,却还是哭不出来。
已经没有眼泪了。
眼眶干干涩涩的,还带着沙沙的痛意。
她终于无计可施,低下头,趁少年不备,强行扑进他怀里。
“师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伤害映月,但我真的是忍不住。”
“你们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我真的很害怕你们不要我。”
少女的声音染上浓重的哭腔。
谢寻舟低头,看着她乌发间的发旋,蓦然想起有次前世出任务,他身受重伤。
那时正临深冬,漫天大雪,周围冰天雪地,几头失去理智的妖狼将他们重重包围,仿佛只要放松一秒,就会扑过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邬映月那个时候,应该筑基了吧。
她筑基很辛苦,磕磕绊绊好多年才勉强成功。
筑基成的那一天,她第一时间跑到自己的寝殿,问他要不要一起出任务。
“二师兄,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给你拖后腿了。”
“你给我布置的功课,我都已经按时完成了,让我送的东西,我也送完了。”
“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答应我一次?”
“就这一次任务,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这次任务的奖励我真的很需要。”
少女仰着头,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窗栏,询问他的意见。
“那个任务在北境,不会很远的。”
谢寻舟本不想答应,可听到北境,他想到阿芜带着师兄回了故乡探亲。
醋意漫上心头,他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他没想到,那次任务中,他竟然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一切,只因他嫌弃映月太笨,半路抛弃了她,选择一个人单打独斗。
北境大约是克他。
路上被其他宗门的弟子偷袭,被妖狼包围。
伤口溃破,血流成河,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那。
但万念俱灰的时候,邬映月来了。
她初次筑基,莽撞又冲动。
周围狼群伺机而动,她御着剑歪歪扭扭地闯进来,一把拖起倒地不起的他。
她的力气也不知为何那么大。
觉得拖着走太麻烦,索性就把他背起来了。
“师兄,你忍一忍啊。”
“走出这片雪域,前面就是满洲城了。”
“去了满洲城,我把积分兑给别人,给你换药喝。”
他意识沉沉,说不出话,只能掀开眼皮,盯着她乌发发呆。
她的发旋很可爱。
头发很浓密。
只是挽发的手法太差。
谢寻舟至今都没想明白,一个女孩子,为何对自己那么敷衍。
一根破木棍,挽个道姑头,简直潦草得不能再潦草。
阿芜就不像她这样。
当时的谢寻舟想完,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满洲城的客栈。
小二敲开他的门,给他送药。
谢寻舟问:“和我一起来的女孩呢?”
小二腼腆地笑了笑,把药端给他:“那姑娘啊,伤得有点重......”
小二刚想细说,外面就传来一道强作镇定的声音。
“我没有。”
“我没有受伤的,师兄。”
“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就好。”
他住的地方是雅间。
隔着屏风,谢寻舟看见少女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小声道:“师兄,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家。”
“对不起,这次还是连累你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说完,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拿着空托盘的小二连忙追上去:“姑娘,姑娘,要我扶你吗?”
少女慌张地躲开:“不用不用。”
“这样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满洲城的日子过得很慢。
谢寻舟躺在床上,每日都看不到邬映月的踪影。
有一日,他忽然想起来透气。
结果打开窗,就看见少女拄着木棍,抱着一沓简陋的符篆,小心又讨好地问路人。
“你好,要凝气符吗?”
凝气符是他教她画的。
“不要符啊,那你家需要除妖驱魔吗?我是苍衍宗的弟子,这些我都擅长的。”
路人闻言,迎着冷风缩了缩脖子,鄙夷地啐了她一口。
“你家才有妖。”
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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