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朱祁镇三人的事情并不多,很轻松,也很重要。
卡什雷克这个拗口的名字被改掉,朱祁镇很讨厌这类不明所以的冗长名字,他挥笔泼墨,题下了“镇北城”三个大字。
接着,又写下了“大明领”,以及“正统十四年,御笔”等字样。
随后,朱祁镇叫来了哈铭,这些累活朱祁镇自然不会亲自上手,眼下这些人,只有哈铭能做点篆刻工作。
“哈铭,朕刚才题了几个字,你看看。”朱祁镇看着哈铭,指了指桌上的字。
“哦?陛下又要刻大明领了?微臣已经刻了好几个了。”
哈铭拿起纸张,看到大明领这三个字时不由得笑了。
“去去,你小子也来笑朕了。”朱祁镇笑骂一句,说道,“此处改为镇北城,这是牌匾。”
“大明领你也轻车熟路,多刻一点。”
“别所有事都自己担着,俘虏不懂汉字不要紧,照着形刻就是了,用皮鞭教教他们。”
“是,陛下。”
哈铭被“用皮鞭教教他们”逗笑了,领命而去。今后,世界上就没有了西伯利亚汗国王庭,只有大明的镇北城。
朱祁镇亲自命名,总揽全局,高瞻远瞩。而赛罕王则是简单指导了一下镇北城的重建工作。
眼下还没有小冰期,气候其实是挺温暖的。但尽管如此,十一月初的西伯利亚正午仍在零下。
十人一组,俘虏们被分成了若干队列,用麻绳捆在一起。野人们则是换上了皮鞭与木棒,一下子扬眉吐气,翻身当主人。
而瓦剌兵则在各关键位置盯着。
俘虏们在野人们的皮鞭下开始工作,零下十来度的寒风中,他们需要给战利品打包,并装上牛车或者雪橇,以便这些物资运回草原。
他们需要清理战争之后的狼藉,掩埋尸体,修复受损的房屋——当然是给瓦剌士兵居住。以及先用巨木来建造简单的城墙。
虽然打的是歼灭战,但俘虏们其实并不少。
街巷被凿成血槽后,后续送死的人便少了很多,接下来,很多人则是选择了投降。
在草原上,人口是珍贵的资源,于是瓦剌士兵们也没有继续杀戮,而是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这在这些俘虏眼中却是尤其震惊,因为金帐汗国对投降者往往是选择直接清理掉。
男人、女人都好说。但孩子,究竟如何处理?
伯颜帖木儿与赛罕王出现了分歧,前者想的是,这些没有超过车轮的孩童带回去,分给手下丧子的牧民抚养。
赛罕王则是表示,眼下战利品已经很多,劫掠土人后收获更多。孩子很难熬过漫长的路程,不如直接清理掉,减少包袱。
得知这一消息,朱祁镇微微思考,便有了定计。他提议将这些孩子留在这里,暂时交给土着看管。等待明年开春或者什么时候,再带他们回草原,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对于分给牧民抚养,朱祁镇并不赞同。他告诉伯颜帖木儿,人心难测,这些孩子很难保证没人记恨他们今日所作所为,分给牧民有很大概率养出白眼狼,甚至反噬。
伯颜帖木儿想了想,于是作罢,他想了想,好像也有朱祁镇说的有操作性。
朱祁镇等人在这里等了半个月,十一月二十五日,最后一支狩猎队伍返回镇北城。
此次出行,各路人马都收获颇丰:从冻鱼到蘑菇,从宝石到金沙,从冻肉到皮货,还有那大量的土人男女俘虏和牲畜,小小的镇北城外加城外的牧场很快便显得非常拥挤。
在这期间,少量瓦剌兵监督土着,开始向着最南端那个部落押送物资和俘虏。
西伯利亚冰原,雪橇极为方便,驯鹿与哈士奇均能很好完成这一任务。
除了驯鹿,还有牛和挽马,这些大型牲畜也能在微寒中行走,拉车。
最后,九千瓦剌骑兵押送三万多野人俘虏,两百万斤粮食和万头牛羊马鹿,开始了向南的迁徙。
不是不能继续狩猎,实在是收获太大,再多了物资拿不过来。
这些野人,加上那几千西伯利亚汗国俘虏,足足有近四万人了。面对乌压压的大片俘虏,朱祁镇想了一个方法。
很简单,什伍连坐法与十一抽杀律。
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伯颜帖木儿与赛罕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朱祁镇集大秦与罗马所长,再结合眼下的实际情况,下达了一道命令。
每十人一个十人队,选队长;每十队为一百人队,选百人长。
小队内部,所有人用麻绳捆绑牵连,不得破坏麻绳。
凡队伍内部有逃亡,其他人有义务阻止或者告密。若属实,逃亡者五马分尸,阻止者赐马,摆脱奴隶身份。
若逃亡成功,队长和小队成员全部斩首,百人长斩首,百人队内十人抽杀一人!
不得不说,朱祁镇这个措施,非常有效,看到瓦剌兵如释重负,俘虏们面若死灰的表情,朱祁镇就知道这事成了。
分组用了小半天时间,好在瓦剌兵足够多,因此并没有引发骚乱。
从那些归顺的部落中又抽调了一千男子,两千野人,押送四万俘虏及大小车辆,瓦剌骑兵骑马走在前后左右,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了南下。
这一次凯旋,能带的都带上了,但还是有很多战利品,主要是粮食,还有无数的木料,则被暂时放在了镇北城和第一个野人部落(朱祁镇已经赐名近北城了)。
七天之后,他们来到了北海湖畔,瓦剌骑兵休整一天,俘虏们则发挥余热,在寒风中继续作业,进一步扩大了当初的营地。
一路上,不时有俘虏倒下,毕竟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很多人身体并不算好,年龄大一些的很多还有基础病。
冬天长距离赶路,尤其是在皮鞭下赶路,很是令人吃不消。由于畜力充足,走出雪原之前,有些不太行的俘虏们还能挤一挤雪橇,走出雪原之后,没了省力的雪橇,俘虏减员迅速增加。
大体估算,可能有一千多人没有走到这趟旅程的终点。
过了北海,瓦剌士兵们脸上的渴望愈发浓郁,又是七日之后,大军终于远远望见了瓦剌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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