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反复扯皮恫吓,袁彬与安南使臣代表,在南海夜莺岛外的舰船库页号上,正式签订了兰芳-安南《海防条约》。
不是陆地上不起,而是军舰更有性价比。
所以,等到条约议定地七七八八,袁彬直接“请”这些人来到船上,进行武力恫吓。
一众安南官员,登上比他们王宫正殿还要高大的艨艟巨舰,再在海里晃得七荤八素、呕吐不断。
这种谈判技巧颇为有效,安南人虽不服北面的“伪吴”,却对这群陌生的海寇畏惧到骨子里。
夜莺岛上的城堡之中,有一处建筑雕梁画栋,不到两个月时间,一座楼阁在岛上高地拔地而起,雕梁画栋,极尽华丽。
不用说,雕梁画栋琉璃瓦这些建筑材料,全是从安南国的宗祠庙宇、达官贵人府邸运来的。
此楼名叫春帆楼,视野极其开阔,楼阁顶层,远处的大海一望无垠。在此喝茶听曲,好不快活!
春帆楼,朱祁镇亲自题词,众人对朱祁镇的文学造诣早已麻木,只知道这名字很是巧妙。
只有朱祁镇自己知道,这个名字,为的是纪念一段屈辱的历史……
不过这个时空,这段屈辱是注定不可能发生了。
犁庭扫穴、斩草除根,就算日后家道中落,整个东亚东南亚都是汉家天下,又怎可能发生这种屈辱呢?
……
春帆楼上,朱祁镇高居首座,部分将领与家主也依次落座。
这顿饭是轻松愉悦的,食材或是大海中新鲜打捞,或是安南内陆新鲜劫掠,来自闽粤的大厨精心制作食材,为夜莺岛与海防港的全军上下摆了一道庆功宴。
春帆楼外,艨艟巨舰宛若芥子,库页号的餐室兼会议室,袁彬大笔一挥,在汉、越语条约上签字,然后将一摞厚厚的条约甩给安南使臣。
条约原本只用汉文书就,毕竟安南通用汉文。可朱祁镇知道后,却特意叮嘱将条约文本译做喃字,搞出双语条约。
袁彬虽然不解,但却没问为什么——对朱祁镇的命令他只会不折不扣执行。
翻译成喃字?安南人虽然奇怪,但也照做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
……
安南使臣代表强忍着晕船的感觉,尽力保持笔画的稳定,依次签下名字,大功基本告成。
随后,一式两份的双语条约将被送到安南朝廷用印,用印之后,条约才正式生效。
条约大小条款四十九则,主要分为几大类:割地、赔款、领事裁判权、片面最惠国贸易等等。
割地:①海防及周边一百里区域永久脱离安南国,纳入兰芳公司领地。②以上区域所有安南人需在10日内离境,逾期后果自负。
赔款:安南国赔偿兰芳公司战争赔款一百万两、军费一百万两。
治外法权:①兰芳公司下辖人等可在安南境内自由游历、经商、置业,安南人不得干涉。②安南国无权逮捕、审判兰芳公司管辖人员。
关税:①兰芳公司及下辖人员不对安南纳税。②安南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挠兰芳公司贸易。
行政:安南国内政外交接受兰芳公司指导。升龙城常设驻南代表,有权否决安南国内大小事务。
……
条约不可谓不苛刻,税收、司法等主权,安南朝廷没几个人在乎。但割地赔款,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是很屈辱的。
于是,有个安南使臣给朝廷出了个主意,在喃字文本上,将割地,说成是安南大皇帝仁慈,赐给海寇栖身的荒地。
将赔款,说成是安南大皇帝对海外流民的抚恤。
这样一来,安南朝臣气顺了不少。
其实,这种小聪明早被一眼看穿了,袁彬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朱祁镇知道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让袁彬戳穿他们。
谈判期间,三千营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两个多月,三千营骑兵五次袭扰升龙城。
他们以臼炮,抬枪与火箭袭扰安南国都,其中有两次,更是以火药包炸开某处城门,入城一路纵火,随后迅速扬长而去。
安南朝野巨震。第一次袭扰,阮太后便携国王与重臣仓皇出逃,直到条约框架基本达成之后,才从谅山行宫返回升龙城。
最终,条约文本被送到升龙城用印。随后,朱祁镇强力施压,令安南在升龙城环剑湖畔,以汉白玉立条约石碑。
安南人只得照做。
海防,同样的石碑也被立了起来。不同的是该石碑更高、更大。
石碑高10.25米,宽2.5米,厚近1米,螭首龟趺,超过明孝陵的朱元璋墓碑。
石碑正面为大明吊民伐罪记功碑,上书安南国的背信弃义,此次战役的行动结果。落款是正统十六年。
全文3396字,朱祁镇亲自撰文。
碑背面,是此次条约的汉、喃原文。
石碑建在海防新城的中心广场,四周有围栏,赑屃颇大,远处很难看清上面的小字。而且整座城市是军管状态,除了安南仆从军和奴工,也没什么平民。
因此,朱祁镇不吝狠狠装一波。等到港内居民多了,消息差不多半公开了,朱祁镇亲爱的好弟弟自然也不在了。
条约签订,大功告成。随后,三千营骑兵与安南仆从军四处出动,趁着消息传递不及时,将安南百里内剩下的人口全部打包。同时,还在周边进行小规模的劫掠、破坏行动。
拢共又收获了三万余漏网之鱼。
人口按年龄、男妇进行筛选,送上属于自己的岗位。
优质劳动力,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该打灰的打灰,该种地的种地,该修船的修船,该干杂活的干杂活。
安南仆从军已经轻车熟路,什伍连坐制应用的得心应手,安南劳动力的价值得到充分挖掘利用。
百里之内,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土地得到充分开发利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
数百里外的镇南关,守关主将捏着一封封安南细作的奏报,眉头紧皱。
远在桂林的广西布政使,望着案几的情报,同样忧心忡忡。
桂林城的一家药铺,药店老板笑吟吟接待完最后一位客人之后,紧锁着眉头,将一颗颗药丸分成两份,分别装进两个竹筒,绑在信鸽腿上。
与此同时,钦州廉州,一股力量已经在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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