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一瞬,桃之升入了初中二年级,班级不变,位置不变,同桌还是苏华华。
看似一切未变,但一切都变了。新林中学是一所不入流的学校,学校实行是全开放式,校外的二流子骚扰校内的学生,校内一些学生加入校外混子团体中,总之,管理很混乱。想好好读书的好学生屈指可数,处于青春期萌动的学生都热衷于去谈恋爱。
作为班花的苏华华也毫不例外地谈恋爱了,恋爱的对象就是当初拦下桃之威胁她离苏华华远点的那个男生,他叫阿洋。阿洋可以赢得苏华华的芳心,是因为他热衷于和所有的追求者约架,直到把他们打败为止。那些甘拜下风的追求者从此远离苏华华。这段事迹在校内传扬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师也出面干涉过和劝导过,无非是不要早恋,影响学习云云。
桃之为这两人当了一阵子的信使,阿洋为了报答她,拍着胸脯,用充满义气的口吻说:
“有谁找你麻烦的话,尽管来找我,你是华华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桃之对阿洋的了解很有限,大多是从苏华华口里听说关于他的点滴。他家在山里,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苏华华说阿洋什么都好,就是穷了一点。但阿洋从来没有委屈过她,阿洋总有各种路子搞钱给她用。阿洋学着大人的口吻说:
“男人给女人花钱,天经地义。”
苏华华听得很受用,每每和桃之炫耀时,总露出幸福的表情。她说:
“我爸爸赚的钱,都交给我妈妈管,男人赚钱就应该交给女人。”
桃之觉得很羡慕,羡慕之余又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想要破坏眼前这张幸福的笑容。他们还没结婚呢,她总大肆地用着阿洋的钱,这样好吗?放牛妹说过,还没结婚的女人不可以随便收男人的礼或者用男人的钱,这是掉份儿。
去年,小叔英华出狱了,刚出狱的他身无分文,全靠等了他将近四年的方雪莹供养他,还资助他做生意,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酒吧。
“四叔还没和小婶结婚,却花了她那么多钱,真掉份儿!”
一次闲聊中,桃之鄙夷地评价了四叔的行为,放牛妹却生气起来,辩驳说:
“男人能花女人的钱,那是有本事。”
“奶奶,你说的都是歪理。”
放牛妹梗着脖子说:
“怎么是歪理,向来如此。”
“那爷爷拿你卖掉猪仔的钱花了,你为什么骂他,他能花你的钱,也是本事呢。”
桃之以胜利的眼神扫视着脸上浮现窘迫的放牛妹,期待着她的回答,结果她大手一挥说:
“去去去,懒得和你说。”
放牛妹忙个不停地收拾着东西,老五英荣去年结婚了,部队领导介绍的,直接在当地举行了婚礼。由于路途遥远,加上英荣也不太想父母去,心里对当年烧掉他的大学通知书还有芥蒂,所以她和美国佬都没机会前往参加。气得美国佬也连连说,就当这个儿子死了吧。
而这回,放牛妹收拾东西,准备前往西部高原地区,因为老五的老婆快生了,想到她这些年没见到老五,也从没见过这个儿媳,她心里鼓胀得有点难受。
桃之站在跟前,嘟着嘴有些不满:
“五叔为什么不请个保姆照顾五婶呢,非要你去呀。你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了。”
“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你爷爷辞了矿场的活,家里那么多畜生还有地里的作物得有人打理,靠你一个人怎么行。”
“那你去了,记得打电话回来,记得告诉我五婶到底漂不漂亮。”
放牛妹停下手里的动作,撇了撇嘴说:
“管她漂不漂亮,只希望她能生个儿子,你五叔是有单位的人,只能生一个,要是生个女孩就完啦!”
“奶奶,你都是什么老脑筋了,外面的墙刷的都是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还重男轻女。”
桃之心里很生气,前年放牛妹得知小喆因为她骑车不小心导致眉骨落下了疤,数落了她无数次。
“生男生女怎么会一样,养儿防老,男孩能传宗接代,女孩有什么用,养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这番话,老生常谈,时代一年一年在变,她还是觉得老祖宗说的才是对的,没有儿子哪能行。
“是呀,你生三个儿子,每一个随你姓呢,传的都是别人家的宗接的别人家的代。”
对付放牛妹那套重男轻女的理论,桃之每次都可以精准地打击,气得放牛妹说不出话来。
桃之很羡慕苏华华,她的父母就很新派,没有重男轻女的老思想,相反,她们哥妹三个,父母最疼她和她姐姐,大哥反而受着更严厉的教育。
“我妈说,未来的世界,我们都会是新时代女性的。女孩子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嫁人,而是好好读书,实现自己的价值。”
苏华华摇头晃脑地说完这番话,表情又自信又坚定,旋即又泄气似的说:
“可惜我现在成绩越来越落后了,我是不是该和阿洋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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