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尊为何要给你下咒?”林守溪问。
“我说过了,这是为了更好地修行。”慕师靖说。
“更好地修行?”林守溪摇了摇头:“斩断七情或许短期有所裨益,但无论仙人神人,唯有人是不变的,你师尊这样做,无异于割裂了你作为人的存在。”
“所以我也在对抗这个咒语。”慕师靖说。
“对抗咒语?”林守溪恍然大悟:“所以说,你试着变成这般妖女模样,主要原因也是为了对抗咒语?”
慕师靖微愣,她想了想,觉得林守溪说得有点道理,于是,这个咒语似乎真的种在了自己心中,她螓首轻点,道:“嗯,确实如此。”
林守溪看着身边垂下头,露出软弱之色的少女,心中也不由泛起了些许怜惜之意。
道门传人在他人眼中何其神圣,但背地里,她也不过是她师尊傀儡般训练的兵器而已。
“你师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林守溪问。
“师尊……”
慕师靖将一绺细发挽至耳后,她想了想,为了让师尊贴合‘下咒’的身份,便道:“师尊看似冰冷神秘,举世无双,实则私下并非如此,她不乏阴冷手段,亦有妖媚惑人的一面,她目空一切,视众生为草木,她清心寡欲,视万灵为棋子。许多次,我险些要觉得,我师尊是魔门派来颠覆道门的。”
她说得真真切切,连她自己都要险些信了。
才一说完,慕师靖又将眸光转厉,偏过头去,“你为何心声动得这般频繁?你……是在腹诽我?”
“没有,我只是为你师尊的真面目感到吃惊。”林守溪说。
事实上,就在慕师靖低头沉思的时候,湛宫剑又闪了闪,三长一短,证明这次握剑的是小语,林守溪不留痕迹地将手搭上了剑,只见小语将狐裘毯铺在膝腿上,正如释重负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她用近乎唇语的轻声说:“我娘亲走了,但安全起见,今日徒儿就先单独练剑,不叨扰师父了。”
“好,没了师父的监督,小语也切不可懈怠。”林守溪嘱咐道。
“嗯,我知道啦。”小语乖顺点头。
她说话的时候,慕师靖也在说着自己师尊的不好,小语恰好听见,同样露出了气恼之色,小声道:“果然坏的师父教出坏的徒弟,这圣子这般坏,看来她师父也功不可没。”
“小语,你以后也会像她这样背地里说我坏话吗?”林守溪打趣着问。
“当然不会!”小语立刻表示自己的忠心,“我会好好修行,努力成为大剑仙,未来的话,嗯……我既不会成为圣子,更不会成为她师尊那样的人,我要成为师父这样的人,将师父的仁爱,善良与强大一并传承下去!”
看着小语可爱的模样,听着她稚嫩而坚定的话语,感动之余亦有些成就感,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快一点,让他看到小语长大的模样,看到未来她双眸中依旧飞扬的神采。
“嗯,小语加油。”林守溪说。
小语连连点头,她做贼心虚般切断了意识,连忙跑出门去看娘亲有没有扒窗户偷窥,然后她去给小仙萝浇水,最后才开始认真地练剑。
慕师靖不太信任地盯着林守溪,问:“腹诽师尊需要这么强烈的心声?”
“我在想什么还需要你管?”林守溪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嗯,我管不着你。”慕师靖淡淡地说。
慕师靖此番态度让他感到不满,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应先将她按在雪中抽打一顿,让她不敢放肆,可惜良机稍纵即逝,如今慕师靖对擒龙手有了提防,再想擒住她恐怕更难了。
同样,慕师靖的言辞也不敢太过激烈,毕竟林守溪的手法过于邪门,她暂时还未想到应对的策略。
两人离开了白雪皑皑的山岭,苍黑的山脉将他们围住,山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了鹰的鸣声。
“你那功法……有名字么?”慕师靖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
“擒龙手。”林守溪也不隐瞒。
“你又想糊弄我?”慕师靖不认为这么强的武功有这么难听的名字。
“爱信不信。”林守溪懒得解释,他瞥了慕师靖一眼,冷冷道:“倒是你,明明身负冰清咒,为何穿得这般少?”
“你怎么知道我穿的少?”慕师靖神色一凛,唇抿成线。
“摸得出来。”林守溪故意气她。
“你……”慕师靖银牙一咬,掌化成拳,清美的脸上写满了怒容。
“又想动手?”林守溪冷冷地问。
他不由想起了与自己对拼招式时屡战屡败的小禾,心想这些心比天高的小姑娘都这般气盛么?
林守溪冰冷的话语虽激怒了她,但慕师靖亦是沉得住气的人,她面色不改,只是道:“我倒是愿意与你点到为止地切磋一番,只是寻常切磋,不准得寸进尺。”
她这般说话其实已落了下风,但她并不在乎,自古便有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故事,她只需弄清楚对方这怪异的散手,有的是一雪前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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