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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远比他们想象中荒凉。
污秽的泥地、腐蚀性极强的雨水、黑色的溪流、四处横生的妖浊、成片成片的黑色山脉、废墟遗迹……它们一同构筑成了这个荒凉的世界,与之相比,看似贫瘠的三界村宛若仙境。
当年人类的先祖不知是怎样从这片土地中跋涉而过,找到神山的。
林守溪与慕师靖虽依旧常常斗嘴,但路过一些沼泽险滩之时他们依旧会默契地噤声,这些沼泽地中常常藏着丑陋而凶残的怪物,一路走来,他们已联手斩杀数头妖物,还分食了一头树魔的丹果。
三界村时,林守溪鲜有安静修炼的时刻,如今虽身处污浊荒野,他反而得到了安宁,开始潜心修习自己的炼鼎之术。
清光鼎已融入他的身躯,坐照自观时可见其夔纹般的‘面’和其中的赤色鼎火,它在自己的内府中安静燃烧,等待着开炉的一刻。
慕师靖对于这等歪门邪道嗤之以鼻,休息之时哪怕取出诛神录翻阅也不屑与之为伍。
傍晚时分,他们一同翻过了一座千疮百孔若蜂巢的大山,在大山之中寻到了一处废弃的庙,于是有了夜宿之处。
这里干燥得多,已没有了雪,只是风大得吓人,来到庙门口时,林守溪的脸都被吹得发硬。
这片腐朽的山过去应也和三界村一样,是人类的聚集之处,后来不知怎么被摧毁,只剩下了一片废墟和这座孤零零的破庙。
进了破庙,慕师靖终于解下了背上的包袱。
“这里面都是什么?”林守溪早就对这个包袱感到好奇。
“都是师尊临别前赠我的驱邪之物。”慕师靖说。
“这么多?”林守溪看着鼓囊的包裹,有些吃惊。
最令他吃惊的是,这其中大都是木雕的小物件,且都很新,看上去甚至像是临时取木削制而成的……难道说,这是她昨夜特意做的?
“嗯,昨夜师尊嘱咐我山遥路远需多加小心,还问我,是要三句路途上的忠告还是几件驱邪的法宝,我要了法宝。”慕师靖得意地说。
她很了解师尊,估计所谓的忠告也是猜谜似的字眼,哪有法宝来得实在,她连装都懒得假装,直接选择了法宝,唯一的问题只是师尊当时很受打击,脸色不太好看。
“你真是你师尊的好徒弟。”林守溪竖起拇指。
“当然,我可是道门唯一传人。”慕师靖说。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木铎,让林守溪去挂在屋檐下面,然后又取出了两张纸符,对联般贴在残破不堪的门柱上,她动作很小心,生怕一用力将柱子弄塌了。
做好了保护措施,两人才回屋掩门,准备迎接稍后的夜色。
像这样的破庙,供奉的神当然不会是什么正经神,此时摆在林守溪面前的,也只是一个奇形怪状、表面开裂的像,像的头颅鬃毛大张,探出一对牛似的犄角,身躯瘦可见骨,背部却有着一对臃肿的肉翼。
慕师靖坐在这尊的神像的背上,小鞋褪到一边,垂着双腿冥思修行,林守溪则在神像下打坐,慕师靖恰在他正上方。
林守溪想着未来要做的事。
回到神山之后,他要先通过宗门之考去见楚映婵,询问小禾的所在,接着去神守山附近寻小语,至于镇守交待的‘寻找诛族之剑’一事他也记得,只是这柄神剑目前只存在于传说中,他没有一丁点线索,还有就是……杀了季洛阳。
剩下的便是修行、修行、修行——唯有拥有足够的境界,他才能回到过去的世界,才有资格去实现当初立下的宏愿。
想着想着,身处荒郊野岭的他不免又有了遥远之感。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林守溪忍不住问她。
“你想做什么?”慕师靖警觉地说,以为他要露出真面目了。
“……我问你以后到了神山,有没有什么想要达成的目标。”林守溪说。
“修行破境,斩妖除魔。”
“太笼统了,能具体些么?”
“具体……”慕师靖摇了摇头:“我自幼的成长都是师尊安排的,从不想这些。”
她垂下头去,看着下方的少年,问:“你呢?”
“我也还在想。”林守溪说:“总之,我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
“嗯……我也想。”
慕师靖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想知道自己的力量来自何处,对于龙血的压制又因何而来,这些谜题若不解开,那她看自己的时候,总觉得是在照一面蒙上了雾的镜子,根本辨不清其中真正的形容。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但慕师靖不想去思考这些大问题,她轻轻晃动着小腿,问:“对了,师尊口中的那个楚映婵是谁呀?”
“那是我先前在巫家认识的一个仙子,本是敌人,后来被我与小禾联手制服了。”林守溪说。
“哦,原来小禾姓巫啊。”
“你真无聊。”
“那你呢,你就这么喜欢投敌?”慕师靖问:“那位巫禾小妹妹一开始该不会也是你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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