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人们不恐惧她,还对她夸奖赞誉不已,她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内心应是高兴的,一位老奶奶送了她朵鲜花,她也很宝贝,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在发间。
林守溪觉得她在慢慢改变时,行雨却冷冷地说:
“你如果想靠这种办法打动我,让我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些不过是本尊一时兴起的乐趣罢了,就像是看蚂蚁搬家,有人会给它们喂些馒头屑,也有人会直接给它们浇上一壶开水,这两种行为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不会高兴也不会怜悯,因为我们不是同类。”
正说着,远处有一群孩子站在房梁下,焦急地看着一个掉落到屋顶上的竹编小球,行雨二话不说,武林高手般出场,一个纵身跃上房顶,摘下小球,引来了孩子们的一阵欢呼,可当她伸出满是鳞片与利爪的手递过小球时,孩子们又吓得大叫而逃。
行雨冷哼一声,将球随意扔在地上,走到林守溪的身边,挑了挑眉,说:“你看吧。”
林守溪想了想,伸出手,摘下了她头发间的花,随手一丢,行雨得意洋洋的脸色一下变了,她飞身扑去,将花抓住,护在怀里,怒冲冲地瞪着这白衣少年,咬牙道:“你有病啊。”
傍晚时分,他们一同进了城,在一家还算敞亮的客栈住下歇脚,行雨却嫌弃这里窄小,尤其是这张床,简直就是给蚂蚁住的,小得可怜。
“过去在龙宫的时候,我每天都是在一张一里多长的寒冰床上醒来的。”行雨洋洋得意地炫耀。
林守溪听了,很是同情,表示不能委屈她,就将她踢下了床,让她睡在地板上。行雨狠狠地瞪着林守溪,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可当林守溪问她为何这么看着自己时,行雨又弱弱地回应了一句没什么。
“这金钵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你这么乖顺妥协。”林守溪拿出金钵在手中端详,好奇地问。
行雨盯着他手里的金钵,两眼放光,她忍住了抢夺的欲望,委屈道:“我也想知道它是什么来头,竟能让姐姐看得这么重……比我还重。”
“这应是佛宝。”
沐浴更衣完的宫语绕过屏风,步履交错着走来,她换上了一身宽大的黑袍,未穿鞋,冰丝薄袜却照旧套在修长浑圆的腿上,在外罩的柔软裙裳间轻轻晃动,隐见轮廓。
“佛宝?”林守溪困惑,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佛吗?”
“有啊。”行雨举起手,说:“哥哥们说是有的,在很多万年前,一尊大佛就曾来过海里,与我大哥囚牛在一座海底大山上讨论音律,囚牛还将一把鲸骨琴赠送给他了呢。”
“几万年前?”
林守溪微惊,心想最早的王朝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为何几万年前就已有佛陀现世了,那……还是人类吗?
“对啊,我大哥告诉我的……大哥还说了,佛不止一个,而是一群,他们是天道下设人间的守护者,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被可怕的东西入侵了,那佛会从雪原间走来,以三千法印炼杀妖魔。”行雨神秘兮兮地说:“所以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佛所做的事,和我们龙族也差不离太多。”
“你们龙族?你们龙族除了镇守地狱之门外,还做什么?”林守溪希望从这傻丫头口中多知道些秘密。
“你是不是想套我的话?”行雨警觉地看着他,又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龙族除了镇守地狱之门,还要屠杀海底滋生出的大魔,很多时候,你们口中的域外天魔并不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大海……对了,我父王告诉过我,我之所以会诞生,很有可能是这片大地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门,需要我来将它关上。”
“不该出现的门?”
“嗯,有些门不仅仅是门,而是连接两个不同世界的桥梁,这种门是忤逆天道的,是诡异而危险的,父王说过,我来凡间的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摧毁这样的门。”行雨拍了拍胸脯,一副职责所在的神情。
林守溪与宫语对视了一眼,眉梢微颤。
“怎么了,你们见过这样的门吗?”行雨见他们有异,不由问。
“不曾见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哦……那要是见到了,记得帮我留意一下,我去关门。”行雨说。
两人一同点头。
黄昏很快过去,夜色降临,南方城市富庶,从窗口向外望去,华灯铺满长街,往来的车马商户络绎不绝。
林守溪站在窗边远眺时,宫语一如既往地静静看他,她眸光很淡,眼神却深,似在追忆往事,也似是思及故人。
“我出去一趟。”她忽然说。
“我陪你出去。”
“不必,我下楼一趟,很快回来的。”宫语推门而出。
她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两坛酒。
林守溪不由皱起眉头,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喝酒啊,还能做什么?”宫语淡淡开口,说:“许久没喝了,今日闻见酒香,便想小酌两杯解解馋,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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