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垂下眼睑,还想再说两句,可酒杯已凑到唇边,她犹豫之下还是倾身,让女儿喂了口酒。
楚映婵递过了酒,坐了回去,这位白裙仙子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仪态端正地坐着,仿佛等待训话,看着乖巧极了。
楚妙看着这位漂漂亮亮的掌上明珠,欲言又止,不舍得骂女儿,但她还是舍得骂宫语的:“都怨你师父,收了这么好的徒弟,也没有好好教导,将你教成这样……你那师父啊就是个内媚的大狐狸精,亏你还这么崇敬她,如今这罪魁祸首也不知躲哪去了,一年了也不知道回来。”
楚映婵果然没有顶嘴,她同样疑惑着,为何师尊还不将林守溪带回来。
“对了,一般宗门不都有将师徒相恋列为禁忌么?你这么做,不违门规?”楚妙问。
“我们道门没有这项规矩。”楚映婵回答。
“没这项规矩……”楚妙翻了个白眼,说:“也对,毕竟你家师尊大人也是一丘之貉呢,当然不会乱立规矩,免得日后自掘坟墓。”
“师父是一丘之貉?”楚映婵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楚妙精神一震,她猛地想起,林守溪很可能是宫语的师父,若让宫语知道此事,莫说道门辈分乱套,就凭她那无法无天的性子,面对思念多年的师父,指不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女儿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夫婿,若让宫语横刀夺去……
一时间,楚妙拳头紧握,心乱如麻。
等等,宫语在那个世界待了这么久,迟迟不回,该不会是已经……
“娘亲,你在想什么呀?”楚映婵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
楚妙看着女儿清纯懵懂的神色,心情也复杂了起来。
“总之,师徒相恋是见不得光的禁忌,此事若传出去,定会使天下哗然。”楚妙冷冷道。
“不传出去不就行了?我们瞒天下一辈子,好不好?”楚映婵央求似地问。
见女儿撒起娇,楚妙也实在没法子了,她本就是女儿奴,今日摆出一脸凶相已极不容易,如今气势一跌,再想端回去可就难了,她叹息道:“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做娘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娘,你放心,女儿已经受过应有的惩罚了。”楚映婵宽慰道。
“应有的惩罚?”
“嗯,守溪已经用家法狠狠罚过女儿了,女儿挨过鞭子,知道错了。”楚映婵微笑着开口,话语仿佛挑逗。
楚妙听了,却是愣在原地,她看着幽暗夜色里倾国倾城的俏脸,羞怒再度涌上心头,她拍案而起,走到楚映婵面前,扬起手掌,作势欲打,“你这不知廉耻的小丫头,今日娘要是不教训教训你……”
“娘……”
楚映婵睁着水灵灵的眸子,话语绵柔,一声娘喊得千回百转,似撒娇也似讨饶。
这一瞬间,楚妙忽然不怪林守溪了,女儿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莫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怕是断情绝性的天神,恐怕也会一眼陷进去了。
这一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最后,楚妙垂下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仿佛在说,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娘亲已管不动你了。
楚映婵却是贴心地握住了她的手,说:“娘,女儿为了以后照顾你,这些日子特意学了许多菜,到时候回家了,女儿亲手做给娘亲吃,好不好?”
“特意为我学的?”
这话虽是爱女说的,又岂能骗过楚妙,她冷笑一声,道:“你怕不是特意为夫君学的,然后抓娘亲来帮你试菜吧?”
楚映婵如被戳中心事,羞愧低头,嘴上却说:“娘怎么可以这么想女儿……”
楚妙听了,螓首轻摇,她将女儿的发丝揉在掌心,轻轻摆弄了一会儿,道:“真是古怪,我与你爹明明都是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一个狐媚的小妖精?”
……
宫语坐在湖水边的岩石上,绣鞋放在身侧,冰丝薄袜已经褪下,叠好,塞在鞋筒处,她伸着凝脂白玉般的秀足,轻轻地涤荡水面,涟漪一圈圈地溅起,将她映在水中的雪影晃得细碎。
天地昏暗,细雨还在山谷里斜斜地下着。
雨丝扫动着宫语的衣襟,林守溪取出一把伞,撑开,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宫语盯着水面,足尖忽被什么东西攫住,呀地叫了一声。
“鱼儿咬钩了。”宫语笑着说。
她身子后倾,玉足如鱼竿般一提,行雨从水中被拉了出来,她的手撑着宫语的足背一跃,在空中灵巧翻身,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身边。
“本尊回来了!”
行雨捏紧了小拳头,气鼓鼓地说。
“怎么样?”林守溪问。
他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行雨,只见这丫头身上虽有几片碎鳞,但并未挂彩,看样子并未受什么伤。
“什么怎么样?本尊这么厉害,那狐狸精胆怯非常,哪里是我对手,我将她收拾了一顿,她吓得抱头鼠窜,侥幸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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