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广袤的、被严寒冻的坚硬的土地,宫盈与小颂到的时候,土地开裂,一个又一个‘人’从土层里爬了出来。
宫盈愣住了。
这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骷髅,他们的眼睛燃烧着火焰,胸腔里跳动着肿瘤般的心脏,像是人形的龙尸。
这种人尸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林守溪与慕师靖也只在巫家外的雪地里见过一次。
但这样的人尸,在这片黑色的山脉里随处可见。
彷佛大地在分娩,骷髅们破土而出,先是婴儿般爬行,接着慢慢尝试站立,朝着巨峰的方向蹒跚而去。
这些骷髅头被最终会被挡在一面高墙之前。
这堵高墙与神墙差不多高,但被那贯透天地的巨物衬托,显得尤为矮小。
墙外挤满了成千上万的骷髅头。
这些骷颅高矮各异,他们‘发育’也各不相同,有的骷颅还是白色的骸骨,有的骷颅则长出了一条条纤细的肌肉。有的甚至已经长出了皮肤与长发,初具人形,而真正完整的人,则可以通过墙壁下的那道虚门,进入真正的真国。
读到这里的时候,林守溪的声音轻了下来。
“怎么了?”宫语问。
林守溪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宫语一个眼神。
宫语不动声色地起身,将目光放到了页上写着一行字:不要念出声。
宫语心头一紧。
她发现,后面的书页都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有。
接着,书页上出现了第二行字:小语,你将书本拿起,对准你的脸。
宫语蹙着眉,照着它做,她将书端在面前,如对着镜子。
又出现一行字:眨三下眼睛,笑一笑。
宫语眨了三下眼,笑得有些僵硬。
再一行字:喊一声娘亲。
“娘——亲——”宫语拖长了语调。
笔记沉默了片刻,接着,后面空白的书页上,出现了崭新的文字。
“你娘亲真是道法玄妙。”林守溪夸赞。
“以后叫她岳母。”宫语澹澹道。
林守溪乖乖闭嘴。
接下来的记载不像之前那般完整,相反,它极为零碎,由一句句断断续续的话组成,林守溪与宫语每看过一句话,对应的文字就会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句子并不多。
但每一句话,都如雷霆般炸在林守溪与宫语识海里。
那是万年未被诉说的秘密,如今被写在了这份笔记上。
‘真国里也存活着人。我们不是唯一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类。’
这是第一句话。
她的字迹变得很轻,像是贴着耳朵时静悄悄的私语。
‘那通天巨物是我们口口相传的扶桑树,在更古老的年代,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原点。’
无防盗
传说中冥古有两尊无上的神只:苍白与原点,原来,原点就是人们口中的世界树,难怪神话传说里,苍白要将世界树摧毁——这是唯一与她势均力敌的存在。
‘这个世界,在亿万年前,曾经历过一场灭顶之灾,这场灾难,源于苍白与原点的冥古神战。’
‘这是被诅咒的土地,我们能抵达这里,并非幸运,原因很荒诞:因为我们结成了道侣。’
涂涂划划的痕迹占据了整张纸,什么也看不清。
这一页翻过去。
规整的字迹再度映入眼帘。
‘今日,我们得到了允许,开始攀登这棵神树,但能攀登到哪里,就看我们的命运。’
‘就到这里了……上面结着水一般沉重的厚雾,什么也看不清,里面像是盘踞着某尊神只……是原点的遗体吗?’
又是一行被抹去的字。
‘黑色的花朵在云海中盛开,神明在浮空的虚幻山峦中露出古老的脸,他对我们献上了祝福,那是漆黑的果实,由小颂服下,种在我的身体里,那是神明送给我们这两位‘来犯者’最珍贵的礼物,她说着古老的语言,但我听的懂她的心意,她希冀着我用身体带走这份希望,撒播到那片污浊的土壤上去。’
这段文字极尽温柔,彷佛青裙仙子恬静的笑。
笔记已翻到了尾声。
最后的字烙入眼中,铿锵有力:
‘那些龙尸般的人形骷颅就是人,真国的所有人都是从这座坟墓般的土地里爬出来的。’
‘小语,你要记住,真国的人如此,我们也是如此。我们不是原初造物者用泥土捏造的,也不是从猿猴变化来的,我们的先辈与龙尸一样,无一例外都是从地层中苏醒并攀爬出来的,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逐渐生出血肉与大脑,一点点变成完整的人。’
‘然后他们才能交媾,生出新的人。’
‘从来没有什么仙来者和壤生者,他们只是爬出地层的先后次序不同罢了。’
‘从来没有什么仙来者和壤生者。’
宫盈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是人。’
‘我们都是地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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