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失败了,失败者总要接受惩罚。”女帝说:“我会将你作为奴隶,赏赐给第一个觐见我的人。”
司暮雪低下头,她仿佛经历了比死亡更为屈辱的事,娇躯在诱人的衣裙内簌簌发抖。
女帝没再看她,走向了下一个人。
林仇义。
林仇义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着皇帝,像是肱骨老臣面见君主,眼眸里只有沧桑。
林仇义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只是问:
“回来的是陛下么?”
“是。”女帝回答。
“那就好。”林仇义说。
“辛苦了。”女帝回应。
林守溪听着他们的对话,盯着林仇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仇义还未开口,女帝已先说话。
“一千年前,识潮之神突破封印,我虽将其镇回大海,但也被污染了。”
千年前,冰海上发生了一场旷日弥久的惊世之战,那一战也被史书称为人族的立族之战,关于战斗的细节,女帝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那场战斗的末尾告诉了众人:
识潮之神即将被镇回冰洋时,用尽全力发动反扑,她被邪神吞入了身体里,虽以剑斩破它的躯壳逃出,却也被种下了识潮魔种,这是三大邪神的魔种,哪怕她是皇帝也无法将其祓除,为了抵抗识潮魔种,她陷入了长眠。
长眠里,魔种在她心中觉醒出了另一个意识,有些灵觉敏锐的世人甚至感知到了这个意识,并称其为黑皇帝。
这一想法原本只是许多人的猜测,今日,皇帝亲口证实了它。
这千年来,黑皇帝对她的侵蚀越来越重,甚至有段时间,黑皇帝的意识鸠占鹊巢,取代她苏醒,发号施令。
女帝知道,识潮之种虽无法将她杀死,可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也会变成邪神。
于是,三百年前,女帝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提炼自己。”女帝说。
既然无法将魔种拔出身体,那她就把自己从魔种里提纯出来吧。
她将重生地点选在了彼岸的世界,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挑选了神守山主林仇义做她的护道人。
林仇义得到了圣谕,按照皇帝的安排,准备好了一切。
当然,林守溪与慕师靖的降生是计划之外的事。
林仇义害怕这会影响到皇帝的新生,起初不愿去往死城,但他的好友景冶子将这份因果硬生生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林守溪抚养长大。
为了真正免于后患,林仇义抵达了厄城,吞下了轮回道果——如此一来,他不会再死去,至少不会在计划完成前死去。
至于钥匙……
钥匙本是封存在圣壤殿的圣物,圣壤殿的圣物之所以会失窃,原因极为简单——偷钥匙的贼就是皇帝本人。
这把钥匙注定会在几经波折后送到那头红龙的手中,由她打开东海之底的封印之门。
皇帝早已将未来的史书写好。
“黑鳞之主杀死了我,但也正是因为它的尖牙利齿,我才得以摆脱躯壳的囚笼,来到这个世界……所以,真正被它龙息所杀掉的,是留在身体里的黑皇帝。”
女帝走到了前方,抱起了落在地上的半截女尸,这半截女尸除了形容焦黑之外,与她生得一模一样。
明艳的少女将尸体抱紧,像是抱着一只娃娃。
她亲吻了尸体的额头,与过去的自己道别。
“那识潮之神呢?它的苏醒又是怎么回事?”林守溪问。
“我命令罪戒神女将我的死讯昭告天下,也是在变相地昭告识潮之神。那时,识潮之种已被黑鳞之主毁灭,所以识潮之神也不确定我究竟是死是活,只能从它的眷者中取得线索。
那场宏大的葬礼对于识潮之神而言是空城计,我以死亡引诱它上岸,识潮之神也猜到了我在引诱它,但它认为,我恰恰是因为半死不活,太过虚弱,才摆出了这声势浩大的葬礼吓唬它。这是一场赌博,它最终还是选择了再度苏醒,来彻底杀死我。”
女帝徐徐地道出了真相,盖棺定论道:“千年前突破封印失败,切割下的子嗣时空魔神死透,识潮之神早已是末路之犬,如果它无法吞噬我,那早晚有一天,它会被另外两尊苏醒的邪神吞噬。它一定会赌。”
弱肉强食的定律在神明之间依旧存续。
这场千年前就该决出生死的战斗,即将迎来真正的尾声。
“那我师祖呢?杀死她的命令是你下的吗?”林守溪问。
“是黑皇帝。”女帝回答:“蛊惑司暮雪,并在黑鳞之主与我决战时下达命令的,都是黑皇帝。”
“黑皇帝为什么要杀师祖?”林守溪继续问。
“神明也有畏惧之物。”女帝说:“当年,扶桑树引发了灭世的灾劫,无数神明在灾劫中陨落,如今,它的种子重现人间,自要斩草除根。”
扶桑树种……
原来他们口中的厄难之花,就是扶桑树的花!
“你也想杀师祖?”林守溪警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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