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姐不是去真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万种思绪冲撞过去时,白祝的身旁,林守溪已箭步前冲。
他虽迈入人神境,还是不一般的人神境,但面对这等数量的邪祟,依旧不会轻松,但他没有半点畏惧,道门剑法如水银泻地,所过之处,端庄吟唱的大佛皆千疮百孔,哀叫震天。
雪裙仙子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金焰漫过头顶,然后,包围她的粉色肉佛一个接着一个炸开了。
须臾之间。
林守溪已来到她身边,带着她跃入空中,躲避肉佛们暴怒的反扑,来到安全之处。
“小师姐!”
“楚楚?”
白祝与慕师靖同时出声,一同迎向那雪裙娉婷的背影。
林守溪却是摘下画桃木面具,别在腰间,对着这位仙子恭恭敬敬一礼:“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
“楚妙娘娘?怎么是你……你不是在闭关吗?什么时候出关的?”
慕师靖见是楚妙,颇为吃惊,她已百年未见这位皇后娘娘,此刻相逢,倍感亲切。
楚妙依旧是秀颜清绝的仙子,容颜未改,只是那双清澈的瞳孔中,透着过去不曾有的茫然与忧愁,远没有当年御剑云空山兴师问罪的潇洒。
白祝扯了扯慕师靖的衣袖。
慕师靖这才注意到,今日,楚妙不仅穿着纯白的衣裙,额前还绑着白色的布带,如雪的巾带顺着乌浓秀发垂落,将她的气质衬的落寞,那宛若云雪的臂裳上,更是别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小花被风雨摧残,已是支离破碎,只剩细小的茎干黏着几缕淡黄花瓣。
这是丧服。
很显然,若非圣壤殿突逢灾变,这位楚皇后还在参加葬礼。
至于是谁的葬礼,从楚妙仙子忧郁的眸光中,就能窥知了。
“岳母大人,节哀。”林守溪叹气。
巫家时,小禾的父亲被她姑姑杀死,不死国里,小语的父亲在授道之后消亡,如今,最后一名岳父也在还未谋面前便身死道消。
“他年轻时就伤了根本,落下了不治之症,能活到今日已是福气,不必哀伤。”
楚妙抿了抿唇,在见到他们后,她空洞的眸光中终于重新浮现出一抹亮色。
林守溪将真国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楚妙玉首轻点,松了口气,温柔道:
“先前听说祖师山附近有魔头崛起,让白祝收服了,我还好奇了一阵,没想到是你们……你们没事便好,这些年,我也一直很担心你们,想着破入人神境后就去到真国,陪映婵一同等,谁知……”
楚妙螓首淡摇,如烟黛眉淡淡锁起,她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人的天赋终究是有限度的,我幼年在同伴的圈子里算是天才,但与真正的顶尖天才相比,太过逊色,这百年里,我妄图再冲击一次大道关隘,却是空耗光阴,还不如……”
还不如多陪伴挚友家人。
楚妙看着衣襟上残破的花瓣,悲伤地笑了笑。
“没事,白祝也没破境。”白祝安慰道。
可这哪里能安慰楚妙呢,楚妙听完之后,只是说:“以后小白祝被映婵追杀时,可别来寻我求情。”
白祝吓的不敢说话。
楚妙看向了慕师靖。
“皇后娘娘好。”慕师靖有些紧张。
楚妙打量了一会儿慕师靖,却是蹙起秀眉,“元赤?不,不对……嗯,慕姑娘的境界可真令人捉摸不透呀。”
逢熟人就被问境界,慕师靖苦恼万分,想着这次之后,一定要寻个黄道吉日,赶紧将境界破了,免得再被人嘲笑。
“无妨的,你女婿厉害就行了。”慕师靖把林守溪推了出去。
楚妙看着这位白衣裳的年轻人,淡淡微笑,道:“过去,为娘虽阴差阳错地撮合过你与婵儿,但你们真在一起后,我看婵儿那鬼迷心窍的样子,对你还颇有微词,如今看来,婵儿倒的确为娘亲寻了个好女婿。”
“岳母大人谬赞了。”林守溪诚惶诚恐,“让楚楚苦等百年,是女婿的失职。”
“活着便好。”
楚妙柔声说:“我可看不得婵儿伤心的模样了。”
林守溪心中一刺,更觉苦涩。
浓雾再度翻搅。
又有邪神嗅到了人的气味,朝这里涌了过来。
“我护送岳母大人离开。”林守溪说。
“何必急着驱我走?我就这般无用,帮不上忙么?”楚妙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守溪急于解释。
“好了,我知道。”楚妙轻声道:“当年妖煞塔时,我也未曾离去,如今圣壤殿之乱波及更广,当然更不能怯战而走,我们这些做前辈的,并不惧死,只怕道心沉沦堕落。”
楚妙虽始终未能迈入人神境,但怎么也比白祝和慕师靖厉害,听岳母大人这么说,林守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四人再度上路,朝着圣壤殿杀去。
一路上杀伐血腥,但停下休憩时,久别重逢的他们也会叙旧。
“慕姑娘还没有身孕么?”楚妙看了眼慕师靖平坦的小腹,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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