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这尊邪神曾经多么恐怖,今日都将是它的末日。
司暮雪与他一同潜入海洋深处。
林守溪以湛宫为刃,斩碎了一面又一面厚重的肉墙,撕裂的经脉与血管喷吐出黑稠的黏液,却根本阻截不住林守溪的身影。
他像是一柄发硎的利刃,要直插大海的腹部。
转眼已经,他已斩灭了那座血肉宫殿,来到了先前所见的巨口之前。
这张层层叠叠的巨口宛若食人花,它在海水中轻盈地旋转着,又在林守溪靠近之时展开雷霆般的攻势。
这样的进攻毫无成效,食人花被湛宫的剑光轻而易举地斩开,它明明如此恐怖,可在这柄绝世之剑面前,却脆弱得像是洋葱。
他来到了巨口的核心。
“也不在这里么……”林守溪喃喃。
“你在找什么?”司暮雪问。
“识潮之神。”林守溪回答:“这一坨坨血肉只是它的表象,它真正的核心是一缕邪识,唯有摧毁这缕邪识,才能让识潮邪神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但要找到这缕邪识,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守溪闭上眼,神识化作实质的金网,在海水中以光速散开,金网所及的一切,又变作真实的画面反馈给神识。须臾之间,方圆几千里的海域都投射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飞快搜寻。
忽然,他见到了一个臃肿的、毫无生气的肉团,它在海水中漫无目的地飘荡,顺着洋流远去,看上去毫无违和感。
“它藏在那里!”
林守溪凭着神只独有的直觉下了判断。
他追去之时,忽然发现,怀中的司暮雪正闭着眼,神色痛苦。
“你怎么了?”林守溪问。
“没,没事……”
司暮雪喘息着说。
林守溪这才意识到,他可以在这座血肉模糊的宫殿里如履平地,司暮雪却不行,邪神尸躯里残存的意识时时刻刻影响着她,她光是与这种影响抗争,就用尽了全力。
固守本心并不容易。
“你睡一会儿吧。”林守溪说。
“什么?”司暮雪一愣。
“我说,你睡一会儿吧,不要怕,我会叫醒你的。”林守溪复述了一遍,还提醒道:“但无论它问你什么,你都不要给出真实的答案。”
“我……”
司暮雪又开始犹豫。
犹豫之情甫一生出,她就意识到了不妙,下一刻,她的世界再次颠倒,等司暮雪重新睁眼时,她又看到了燃烧的篝火,听到木柴的响声。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林守溪的怀中,林守溪皱着眉,一脸关心之色。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昏过去了?”林守溪见她醒来,才松了口气。
“昏过去了?”司暮雪倍感头疼。
“是啊,刚刚你说到幽灵的事就昏过去了。”林守溪继续道:“是勾起你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
“幽灵?”
司暮雪这才重新对接上了之前的记忆。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在地心之中见过一个幽灵,那是一个白色裙子,面容模糊的少女,她像是风,轻盈地在她身边缭绕。
“别害怕哦。我不会伤害你的。”幽灵的声音很轻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人来陪我聊天,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不仅不伤害你,我还要告诉你很多很大的秘密,当然,等我们聊完之后,我会让你忘记这一切的。”
“……”
司暮雪的身躯忍不住发抖。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吗?”林守溪还在追问。
“我想起……”
司暮雪话到一半,天空中再次响起了林守溪的声音:
“别说梦话了,会被听到的。”
司暮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幻觉里。
“司暮雪,你到底怎么了?你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这个林守溪还在追问。
“你住口!”司暮雪大喝。
林守溪一愣。
可是,这声厉叱却不是对他发出的。
这位穿着灰熊绸衣的神女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指,指向天空,又清叱一声:“你住口!”
“你可真是狂妄自大,我可以凭借自己醒过来,不需要你来喊!”司暮雪露出了小女孩般任性的神色。
被她指着的天空,用几道闷闷的雷鸣回应了她。
司暮雪的臀后,雪白的狐尾孔雀开屏般张开,它们迎着风雨暴涨,隐有遮天蔽日之势。
司暮雪双手搭出了一个曼妙的手印,她消失崖畔,破空而去。
天空被撕开。
她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可她环顾四周,却看到了银铸的神只与金铸的尸骸王座,精美的藻井散发着流华,将王座上的身影照亮。
“陛下……”
司暮雪痴痴开口,定睛一瞧,王座上的,却是林守溪的身影。
而她正如罪人般跪在地上,枷锁缚腕,铁链束足,华美的神袍被剥去,换上了素朴的囚服。
这,这是……
司暮雪想起来了,这是她无数次经历过的噩梦……百年之前,她曾遭受过林守溪凌虐般的抽打,那次之后,她怀恨在心誓要复仇,可是,她却屡屡梦到了自己跪在王座下,对林守溪俯首称奴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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