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等了一会儿:“手把针抖掉了,庸医,你行不行啊?”
“是谢遇干的。”小狸花溜进门,看向那盘踞在樊璃旁边的亡灵,小声道:“谢遇,你怎么捏大夫的手啊,不让他给樊璃治病么?”
樊璃向府医说道:“听到没?小猫笑话你。”
半蹲在榻前的男人仰着头,一脸木讷的看着樊璃。
那阴风从榻上吹来时,分明有什么冻骨的东西捏着他手腕。
像是手。
然而这榻上除了樊璃,再无别人。
府医一脸凝重的看着那漂亮过分、几乎有些鬼气的少年。
对方歪着头问道:“怎么不说话啊,你也哑巴了不成?”
府医面不改色的捡起银针,放进备用针袋:“还有谁哑?”
樊璃:“谢遇。”
少年晃着脚坐在榻上,左手搭着腿,右手握拳垂放在身侧,那样子就好像攥了什么东西在手心里。
人眼无法察觉之处,脸色森白的亡灵从背后拥着少年,双手紧环那细瘦腰身,下巴轻抵住少年发顶,银红色双目瞳色幽深如万丈深的暗海,静静盯着那与自己同龄的男人。
这是一个强势占有的姿势。
少年把自己的后背全部交付在对方胸膛,轻轻向后靠去。
“先生?”
瑶光在旁边唤了一声,一脸古怪的瞧着府医:“先生脸色好差,可是有哪里不舒坦?”
府医心口一悚,揉揉眼睛再次向樊璃身后看去。
刚才,分明有一双红色眼睛在樊璃背后直勾勾盯着他……
“无事。”府医收拾东西向外走去。
瑶光追着他:“您还没给公子瞧身体呢,他盗汗。”
府医:“看不了,找道士。”
府医住在东大院的药园里,一进门小童就跑过来。
“师父,有人来信。”
府医接过信坐在乌案前看了一眼,撕掉,提笔给对方写回信。
案边窗门洞开,窗外木槿枝丫上,一只喜鹊歪着脑袋看那窗边人落笔。
须臾,这喜鹊扑棱棱飞向树木幽深的后园,朝四处看了一圈,落在那提着扫帚一脸黝黑的男人面前。
“魑到了?”对方轻声问它。
鹊鸟仰着脑袋通人性的摇摇头,脚丫一支,竟然就在这松软泥地上写画起来。
[已依照将军之意将樊休赐死,小公子近日无病无伤,然起坐之间念念不离令兄之名,似有妖邪冒犯。]
男人垂眸看罢:“谁写的?”
喜鹊歪着脑袋,冷着脸做了个扎针掐脉的姿势。
府上会扎针掐脉的就只有府医了。
男人要笑不笑:“原来这大夫是谢禅的桩子,有意思。有展飞、莫姝的消息了么?”
喜鹊昨晚贪睡,忘记盯人了。
不过就一晚,想必也没什么异常,它连忙摇头。
“小主子身边万不可留这两人,得尽早找到他俩杀掉才是,到时候算你头功。”
喜鹊一下子蹦起来,一副要走的姿势抬翅指指前方那大片院子。
它得去盯人了。
“去吧。”
鹊鸟扑棱飞向东院,一道劲风突然窜地而起,直直冲它奔来。
“歘——”大黄爪子勾着喜鹊尾巴刺挠一下。
两片尾羽轻飘飘落下主院,大黄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屋顶,嘴里叼着一根鸟毛看向那飞到半空的鹊鸟。
“大黄,樊璃要去京郊了,你去不去?”
小狸花窝在樊静伦怀里,细声冲主院那边喊道:“大黄?大黄你听到了么?”
大黄朝旁边呸了一声吐掉鸟毛:“要滚快滚!”
小猫乐滋滋的在东院喊:“那我走了,你看着谢遇,别让他割后背皮嗷——”
大黄猫一眯眼,龇着爪子瞄向东院。
这厉鬼手段贼狠,都能把金龙池那老怪物吓得从乌龟壳里跑出来求饶了,又怎会自割皮肉?
大黄一路急窜,来到路边屋顶上,瞅着那晃悠悠的车马:“你看到谢遇割皮?”
小狸花在车里回道:“樊璃一走就猛猛割。”
“他可跟你讲过原因?”
“没有。”
“蠢猫。”大黄臭着脸向马车掀了一块瓦片,然后在车夫无奈的训斥声里,转身朝东院跑去。
*
申时末,酉时初,太阳悬在西山上,红如烈火。
阴气在各处大小山林、建筑的阴影里蛰伏滋长,东院内,谢遇坐在榻上,闭目握着破尘珠。
大猫轻盈无声的跳上窗台。
榻上的亡灵知道它来了,没理它。
大黄蹲着:“能让英灵痛到自割皮肉的东西,除了阴界的诫鞭,我暂时想不到其他东西,你是戴罪入轮回的判官?”
谢遇掀开眼皮看着它。
大猫看着谢遇手中的破尘珠顿了一下,恍然讽笑一声。
“啊,是了,我就说你破障怎会有这许多周折,若是判官轮回那就好说了。戴罪的判官都要在忘川河畔历经十世苦痛,十一世入轮回走最后一遭,或是做末代君主,或是当短命英雄,这一世走完了,情断了,你这永生永世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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