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二姐离开的车上,一旁的婆婆竟然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饱经沧桑的脸颊滑落,诉说的意思却让二姐感到疑惑和不解。回到济州之后,二姐立刻打开电脑,洋洋洒洒地给婆婆发送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信中的文字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倾诉着她心中积压已久的种种情绪。
“如果此时此刻我们来谈论这个问题,”二姐曾经这样对我说,“那么不得不说,这一大家子人真的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甚至连我自己,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许多年以后的一天,婆婆仍然会提及当年的事情,并对着二姐感慨道:“你和温语之间的关系实在太不正常了。”如果单纯从婚姻的常规交往模式来看,这种情况的确显得有些怪异。二姐则坦言:对此,我无法否认。其实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当自己与温语这段已经走过五个春秋的婚姻旅程时,二姐不禁陷入了沉思。她从未去想过其他人的婚姻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由于温语工作性质特殊,他的时间安排总是紧张而忙碌,导致两人能够相聚相伴的时光少之又少。对于这种婚姻状态下存在的不正常现象,二姐虽然心知肚明,接纳接受。但却始终找不到解决之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导向正轨、变得“正常”起来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二姐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天天腻歪在一起,有个孩子吗?
二姐不禁暗自思忖起来。更让她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家人们为何非得要让她回到那个所谓的老家不可?难道婚姻生活就一定要被限定在某个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里吗?这么多年来,二姐一直在与娘家和婆家围绕着这个“谈婚姻”应当所在之地的问题展开激烈的拉锯战。然而,究竟最终谁能在这场持久的战争中胜出呢?二姐所经历的这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到最后,到底会是哪一方成为最后的“赢家”呢?二姐转头看向我,轻声问道:“你觉得我的婆家和娘家人是不是都做错了呀?”沉默片刻后,二姐又自顾自地回答道:“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婆家对我的那些期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娘家对我的那份殷切期盼同样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我的老公,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当然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说,我去‘满足’这一群人的各种‘欲求’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况且在济州这里,真的也没有任何值得我为之牺牲或者割舍掉的人事物存在。”
再一次提到了“留在济州”这个话题。
二姐缓缓地说道:“从来到济州开始,一直待到了即将步入三十而立之年时,始终未曾出现能够将我的心留在这座城市、如同锁链般牢牢锁住我脚踝的人或事。是一份忙碌的工作吗?还是一所承载着梦想又倍感压力的房子?亦或是一个如我所愿、以为会是最终答案的完美情人(也许家里人都以为是这么个原因,实际上,二姐还真没有找到)。”
二姐稍作停顿,接着说道:然而,问题恐怕在于,每当脑海中浮现出济州这座城市,并未首先联想到它所拥有的美好之处。但当思绪飘向故乡老家时,二姐所能想到的尽是那些不尽人意的事情。“于我而言,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竟是家人执意要将她拉回老家的缘由—在济州,她形单影只、孤独无依。可真正回到了家乡后,那才是真切感受到那种实实在在的孤单。那是一种独自一人守在一座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大房子里的空虚与寂寥。”也许,正如二姐所言,这种感觉正是她内心深处所惧怕的吧。而这份恐惧,更多源自人类与生俱来的生理本能。
后来,闺蜜离开济州,偌大的济州城对于二姐来说,仿佛只剩下她自己这位孤家寡人。二姐说,即便如此,至少在济州生活期间,她从未心生畏惧。或许,这仅仅是因为她已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尽管二姐出生并成长于老家,但她说在那整整十八年的时光里,她日常活动所涉及的区域其实相当有限。那个时候,哪怕只是前往滨城这么近的地方,对她而言都会产生一种仿佛置身异国他乡般的错觉。相比之下,济州这座城市虽说地域辽阔,但二姐表示在她曾经经常活动的范围内,几乎济州所有角落她都已经涉足过。因此,从济州的西边行至东边,那种距离感就如同在自个儿家里从卧室漫步到厨房那般熟悉和亲切。然而,若是身处老家,只要踏出自家所在的小区大门,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象。当然,济州绝非那种一旦步入人潮汹涌之处便会瞬间迷失方向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都市。二姐强调道,在她看来,济州最多也就只能算是比普通农村稍微好一些、具备一定规模的所谓“城市”罢了。正因为如此,在这样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市当中,她并不会感到过度的恐惧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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