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如期而至。
裴府内,苏无名带着李伏蝉正与裴坚议事。
裴坚看着眼前的两人,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唉,因为长安红茶,这两日,我把满朝文武得罪了大半,”抬起头,看着苏无名接着道,“听说公主很生气,天子也在怪我多管闲事,唉!”
苏无名倒是古井无波,“怎么,裴侍郎后悔了?”
裴坚立马激动起来,语气反而变得坚定:“不,喜君是我的掌上明珠,只要能救她脱离苦海,我死而无憾!”
李伏蝉倒是动容,父母之爱,昊天罔极,裴喜君因爱郎,而痛不欲生,却是忘了自己的父亲同样为她,生死不顾,李伏蝉开口道:“裴公爱女心切,伏蝉拜服,我与阿叔定鼎力相助。”
苏无名同样道:“裴侍郎安心,我等必竭尽全力。”
裴侍郎稍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然严肃,道:“苏县尉,李郎君,我信你们,因为你们一个是狄公弟子,一个是李将军之后,”裴坚行了一个叉手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恳求,“今夜冥婚,可一定要保我的喜君,安然无恙!”
两人亦是回礼,苏无名郑重道:“我等以项上人头担保,喜君小姐定会毫发无伤。”
李伏蝉亦道:“伏蝉在,喜君小姐定平安归来!”
而此时此刻,裴府内院,裴喜君的闺房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虽为冥婚,但在裴喜君眼中,却是奔向爱郎的重要时刻。
宽袖襦裙,纯衣纁袡,清丽雍容,宝簪金钗,对镜画眉,朱红点脂,裴喜君非倾国之容,却淡雅如兰,清幽高洁,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如今,一身嫁衣的裴喜君,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中含泪,“萧郎,我来了!”
裴府外,早已乔装好的众人,扮作送亲的队伍,正在等待。卢凌风站在轿旁,一副轿夫打扮,看着出门而来的裴喜君,不禁片刻恍惚。
苏无名与李伏蝉领着裴喜君缓缓走出,行至轿前,苏无名停下,忍不住对裴喜君问道:“长安冥婚要走鬼市,喜君小姐怕吗?”
裴喜君此刻已经戴上了帷帽,虽看不清面容,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坚定,裴喜君摇头道:“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卢凌风自然听见,眼神微变,却不敢回头。李伏蝉看着他的面色,再看着裴喜君义无反顾地登上婚轿,心中未免感慨:“如此女子,夫复何求!”
李伏蝉与卢凌风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看着送亲队伍远去,李伏蝉眉头慢慢皱起,担忧的看向苏无名,道:“苏阿叔,真要如此吗,非得以身犯险?”
苏无名凝望着远去的众人,唏嘘道:“喜君小姐虽为女子,心怀大义,且勇敢无畏,明知鬼市凶险,却义无反顾,苏无名身为长安县尉,怎可置身事外,临阵脱逃。”
李伏蝉自然知道,苏无名有着怎样的风骨,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了苏无名,苏无名一见,惊讶道:“这不是你的无影针吗?”
李伏蝉笑了笑,“苏阿叔的性子伏蝉清楚地很,一旦决定,便是阿翁在世,恐怕也拉不回来,阿叔是文人,不通武艺,这无影针小巧隐蔽,关键时候或许可以护阿叔周全,带着吧。”
苏无名郑重接过,宽慰道:“伏蝉放心,阿叔会保护好自己的。”
鬼市难见日光,阴森幽寒,恰逢中元,更添几分诡异。
卢凌风领着送亲队伍,一路前行,路边时不时有人正在祭奠亡者,鲜红的婚嫁,伴着鬼市的阴森,端是诡异恐怖。
众人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寒意,但是看着队伍中央的裴喜君和前方的卢凌风,众人又驱散心中的那丝惧意。中郎将身先士卒,裴侍郎千金不顾安危,他们这些捕手怎可怯懦,此行必胜,此功必成。
暮色降临,天色已暗。元来居所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元县令,元县令!”
元来心中讶异,今夜本是他奔赴鬼市,取侍郎千金制茶的重要日子,何人会在此时来打扰自己,推开门,只见苏无名正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前。
“苏县尉,有何公干哪?”元来询问,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冷漠。
苏无名仿佛没听出异样,反而堆笑道:“特意来陪仁兄小酌一杯。”苏无名提起手中的酒坛,神态讨好,甚至有些谄媚。
元来这个时候哪里愿意与苏无名浪费时间,拒绝道:“今日我没这个兴致啊!”
苏无名不以为意,反而很似贴心道:“可是心头郁结?”
“苏县尉怎么知道?”元来讶异。
苏无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仁兄放心,不是因为身体原因,都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闹的,”看着元来并无反应,苏无名解释,“我先后跟随恩师十几年,每逢七月十五中元节,恩师都会感觉不适,他每必唤我陪其小酌,喝点就好了!”
元来还想推辞,苏无名赶紧道:“我已派下人去买酒菜,这就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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